李寻欢沉默片刻，道：“倒也不一定，或可以以丹田经脉中的真力反补于血肉肌理，再对骨骼进行淬练，如此或可抵抗天地之威。”
“但问题在于，如何重新梳理经脉，让经脉中的真力对肌理进行淬练？毕竟，长久以来因为因为真力存于穴窍脉络当中，我等的经脉变得异常坚固，若是冒然冲破，与自废武功无异。”
“看来，需要外家功与内家功相结合，或许能够得到解决的办法。然则，内外双修，又是何等的坚难？即便是真的能够达到练皮练骨，精神合一，真正达到冥冥之界，然而面临那所谓的‘离开’又该怎么办？”
孙天机抽了口烟，想了好久之后，才道：“武道的尽头，不是升华，便是泯灭？那些莫名失宗的先贤，铁中棠，夜帝，西门吹雪，楚留香，陆小凤，燕南天他们这些人，又到哪里去了？”
“破碎虚空而去，还是承受不住天地洗刷而灰飞烟灭？亦或是，直接被天地抹除？道路，道路，有道才有路，前人没有留下明确的道，那我们的路又在哪里？无亦于瞎人摸象，管中窥豹。”
即便是孙天机这样看透世事的年纪，想着这些也不免感到绝望，一时间心灰意冷。
莫惜朝自嘲一叹，他被人比作当世鬼谷子，武功剑法比之郭嵩阳也不差，然则此时却是说不出话来了，练了一辈子的武，到头来就是个“不确定，不明白”？
此时的他，为那武道的尽头而感到心中发凉。
李寻欢深深的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或许脑海中已然勾勒着淬练己身的法门，亦或是正在想那冥冥的“离开”？只有他自己知道。
“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
李玄这话刚刚说完，三人陡然如醍醐般的抬目看向他。
莫惜朝怔了片刻，笑道：“明阳大智也，说得不错，都说道路二字，道为何物？理念也。路为何物？脚下便是。步履蹒跚，行走于荆棘之地，有猛兽，有毒虫，先人步步血泪，死伤者不知凡几，此道路方可为后来人所走。”
李寻欢哈的笑了一声，道：“惜朝所言不错，明阳亦是至理名言。我等原本已然有了自己的道，但这道却是前人所开，我等顺着路走便是。然则如今眼前却没有了路，亦或是一条未知之道路，面对如此情形，我等便要因为畏惧而止步不前吗？”
孙天机一扫灰败之色，笑道：“确也有理，那所谓‘离开’的道路到底是怎样的，我等并不知晓。但不管是对是错，我等也当为后世人踏出来。小子你这句话点醒了老夫，不错，不错，当真是有大智之人，小红托付于你，老夫算是认了。”
李玄心道，那是鲁迅跟周树人说的，你们瞎鸡个巴动什么，跟我有毛关系？我就是装个逼而已，你们怎么想，那是你们的事情。
不过这也正常，君不见，鲁家的树人先生那句：“我家门前有两颗树,一颗是枣树,另一颗也是枣树”这样的句子都被人过度解读吗？反应了什么，证明了什么，语文教材能给你编出花来。
树人先生活的真他娘的累，或许他当时下笔的时候就是随性而为呢？想起他家门前有两颗树，一颗肯定是枣树，而另一颗到底是什么树记不清了，那就也算是枣树吧。于是随手写了，以字数论，多出来的字算是水的，这样一来，赚的稿费也多了不是？
客气了几句之后，李玄将话题引到正处，说道：“至于到底什么是‘离开’，现在说这些还太早，毕竟我们目前还没有人到达那个层次，讨论再多也是没用的。所以，还是来说说别的吧。比如，泰山之战什么的，二哥当时是怎么想的？”
他这话说完，三个人的面色明显有些不自然起来，彼此相互对视一眼，一时间竟然不知该怎么回答。
片刻后，孙天机这个老流氓开口说道：“上官先发出了挑战，李寻欢自然要应下，若不然岂不是说怕了他不成？这让江湖上的人怎么看，小子，你有意见？”
李玄无奈叹道：“不，我没意见。只是觉得不值，明明我们这边已经占尽了优势，又何必为了一个意气之争跟他死磕呢？正所谓，美玉不与瓷瓦相争，慢慢把他磨死就行了，何必节外生枝。”
李寻欢摇头道：“倒也并非只是为了意气之争，上官当时发出挑战时，惜朝与老人家也曾劝阻过我不要应战。”
“只是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机会，一个以最小代价铲除金钱帮的机会。倘若这一战我能胜出，金钱帮群龙无首，必定大乱。”
“如此一来，即便是不用权力帮出手，如今这些倒金钱的江湖势力，亦能将金钱帮彻底抹平。到时候，权力帮再转过头来对付这些势力，将会轻松许多。”
李玄点了点头道：“可是，这样太冒险了，二哥，你应该知道你的价值。”
这话点到为止，李寻欢已经听明白了，笑道：“明阳与上官有关交手的经验，你也跟我说过上官武功的特点，于我想来，此一战胜过他有六成的把握，所以便打算行险一搏。”
“当然，这里面自然也有着争胜之心，也就是明阳你所说的意气之争。毕竟，身为练武之人，倘若连这样的挑战都不敢去接的话，那便未免有失武道之心。”
李玄再次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如果把自己放在李寻欢立场上，那自己肯定是不会答应的，你说单挑就单挑，凭什么？行，想单挑的话也可以，我们一群挑你一个。
但问题自己可以不要脸，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李寻欢却不行，他虽然也可以不将别人的看法放在心上，然则他却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人太正了，他不允许自己在道德上有任何瑕疵。这并不是说他是一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而是因为他从小培养出来的理念，以及本身的道德观在束缚着他，不允许他去做那些违背自己本心的事。
毕竟，这可是一位连自己的老婆都敢送给别人的狠人，不，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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