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让他惶恐的是，说不定师父他老人家就在左近，若果真如此，只怕今夜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了。林冲对那位天下第一的老人，有着深刻的敬畏，更是知道那老人的身手到底是何等的可怕。
那一边，李芸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复杂莫名的叹了口气。
听到这拳法的名字，她恍惚间想起了自己还是少女的时候，那个男人对她说的话：“青楼之中事非多，你虽洁身自好，矾楼来往也都是高洁之事，但有时候难免会遇到一些麻烦，碰上几个不懂规矩的膏粱子。我近日创了一套掌法，适合女子练子，名为‘柔劲八翻’，你要好好练习……”
于是，这一练便是二十多年，其间因为这拳法确实搞定的很多麻烦。此刻想起这些事情，李芸颇有些五味杂陈的感觉。
轻轻叹了口气，只是淡淡的看了林冲一眼，没有多做理会，将集中在了李玄的身上，轻声说道：“李明阳，你既然已经走了，又何再必回来？即便回来，又何必要来白矾楼？又何苦再来惹了老身这女儿的想思。”
她的年纪并不大，不过才三十多岁，相貌身段更是妩媚丰盈。但此刻却自称为“老身”二字，这让李玄感到颇有些怪异。而他又哪里知道，他面前站着的这个风韵犹存的女子，心已经老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李玄拱手道：“好教妈妈知晓，在下原本是不想再回来的。但是此中却有许多不得已的事情，亦多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得罪妈妈了，还望多多见谅。”
李芸冷笑道：“不得已？你的不得已便是将我女儿牵扯进来？哼哼，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妈妈，明阳他……”
“闭嘴！”
师师刚想为明阳辩解时，却被李芸喝断了：“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来偷我的令牌钥匙？吃里爬外的东西，过来！”
师师愣了愣，回头看了看李玄，然后再看向李妈妈，虽然还在意外妈妈竟然有那样了不得的身手，但此刻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准备撒娇。以往都是这样，只要她撒撒娇，妈妈便会心软的。
“妈妈，可怜可怜师师吧，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明阳他真的……”
“我说过来，你听到没有！”李芸冷声说道，此刻看起来十分气愤。
师师愣住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妈妈这样。于是假哭变成了真哭，梨花带雨的向着李玄身边缩了缩，就是不肯过去。她已经想好了，若是妈妈真的不肯放行，那自己就要已死相逼了。
总归一定要在今夜把明阳送出汴梁，只要明阳安全，即便是让自己真的死掉又何妨。
李芸见她这般模样，愣铁不成钢的跺了跺脚。
之后便没再理她，对着李玄冷哼两声，说道：“明阳公子好手段，把我这女儿迷的七荤八素，这般的风流本事，连老身这做了十几年鸨儿娘的，都不得不佩服。让老身更加佩服的是，公子竟是有泼天大的胆子，若是没料错的话，太尉府高氏父子，便是被你们一伙杀的吧！”
“哼哼，如此想来，从你进京的那天起，你便在图谋算计矾楼，什么‘一夜鱼龙舞’，什么‘知音少，弦断有谁听’，与郓王结交等等都在你的算计里，你最终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在袭杀高太尉后，借矾楼安全脱身！就连师师也在你的算计里，了不起，了不起啊。”
“老身混迹欢场大半辈子，贩夫走卒，文人士子，朝堂大员，权贵人家，一品政事也不知见过多少，心机如你者虽不在少数，但心肠如你这般冷硬的，却是少之又少。李明阳，好心机，老身佩服！”
她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完全冷了下来。
而此刻，鲁智深人等皆是面色肃然，已经有了动手的念头。
师师哭道：“妈妈，明阳不是这样的，此中事情，师师过后一定会给妈妈解释清楚的，师师还请妈妈放开一条道路，若是妈妈不让的话，那师师便只能……”
李芸怒目：“只能去死，是不是？那你去死啊！”
师师一下子语失，片刻的慌乱后，她却坚定的点了点头，身上出现了一股决然的气势，再没说什么。
李玄叹息，轻轻摇头，拍了拍师师的肩膀，淡然的说道：“去吧，李妈妈叫你呢。”
“可是……”
“去吧，事情没必要做到这一步，妈妈视你为亲生女儿，你又敬她为母。若是此刻，你做出那般事情，倒是会彻底的寒了妈妈的心。这世上的惨事已经够多了，我们为什么不把美好的事情守住呢？不要让妈妈为难，也不要让我伤心，好不好，师师？”
“可是明阳……”
她话还没有说完，李玄已然轻轻在她背上推了一把，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李妈妈的跟前。
李芸轻轻一接，将她揽住。目光中倒是出现了些许的愕然。
李明阳这样做，倒是让她有些意外的，他竟是没有把师师当做人质，反而送了回来，看样子也没那么渣嘛。
这样想着，李芸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而后面容一肃，看向师师，淡淡说道：“把令牌跟钥匙拿来。”
师师哭泣：“妈妈……”
“拿来！”
师师紧紧捂着，就是不肯交出去。
那一边，灰白袍的书生淡然说道：“李妈妈，我等这便离去，多有讨饶，是在下的罪过，若是可以，在下希望妈妈不要泄露我等行踪，李明阳感激不尽。”
说着话，他走过去将朱贵扶在，然后挥了挥手，在鲁智深等人错愕的神色下，便打算就此离开。
“等等，让你们走了吗？”
李芸强行从师师怀中拿出令牌钥匙，看着他们，淡淡的说了一句。
书生回身，皱眉问道：“不知妈妈还有何指教？”
李芸轻笑道：“出了这矾楼，你们还能去哪里？跟老身走吧，送你们出城。”
她这话说出，众人皆都是一愣，师师更是完全呆住了，不可思议的问道：“妈妈，你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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