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南和裴大正不知是走是留，翁怡君微笑道，“快过去吧，陛下在等你们。”
裴凌南还有些犹豫，裴大已经径自冲到了屏风后面。
赵显看到他，露出了笑容，“快过来。”
“爹！”裴大跑过去抱住赵显，眼泪鼻涕哗啦啦地往下流，“还好您没事……不然我就要怪死自己了。”
“傻孩子。”赵显摸了摸他的头，“爹还没把欠你们的债还清，不会就这样死的。”
“娘说，爹不欠我们。更何况，孩儿这些年，也没尽过孝道。所以就算打平了！”裴大仰起脸看着赵显，眼睛像是天上的小星星，“不过以后，我会长伴在爹左右，一步都不离开的。”
赵显由衷地笑道，“谢谢你，光儿。”
裴大摇了摇头，放开赵显，“皇后娘娘说她宫里有好吃的糕点，请我去玩儿，你跟娘说话吧。”他古灵精怪地朝屏风外面使了个眼色，就跑出去了。
赵显对着屏风外的人影说，“凌南，你不过来吗？”
裴凌南来过三次，前两次，赵显都在昏迷中。她有什么话，有什么情绪，都可以尽情地表达出来。可是这一次，他是清醒的，就等在屏风后面，她却情怯了，甚至想就这样掉头走掉。
“凌南。”赵显又唤了她一声。这一声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沉重地压在她的心上。她忽然有了勇气，直挺挺地绕过屏风，站在赵显的面前。
她身上穿着囚服，脚上踏着草鞋，脸上很脏，一道道的黑印子。赵显一见她的模样，满腔的柔情似水，全化作脱口而出的笑声。
“喂！”她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一种反应。
赵显笑道，“如果我不知道你已经做娘了，你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我会误以为你是来找我寻仇的小姑娘。来。”他拍了拍身旁空着的位置，裴凌南走过去坐下来。
赵显掏出手帕，仔细地擦拭她脸上的污痕。她鼓着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我倒喜欢你这个样子。在外人面前是独当一面的女官，在我面前，只是个小女孩。”赵显摸了摸她的脸，满足地说。
“你别以为我原谅你了。”她还是嘴硬。其实他掌心的温度，早已经把她的心融化了。
赵显把她抱进怀里，笑道，“那就别原谅。狠狠地怪我一辈子，这样我便一直在你心里了。”
“你想得美。”她依偎在他的怀里，枕着他踏实平稳的心跳，觉得无比的安心。只要他好好地活着，比什么都好，比什么都重要。
她不禁仰头看他，发现他眉心有一道沟壑，似是有惆怅尚未解开。
“流光，你有心事？”她伸手想去抚平他眉心的褶子，他却抓住了她的手，“没有，我只是担心，他们还有法子为难你。不要紧么？若是留在我身边，将有许多的艰难险阻。我虽愿意给你最好的，但你知道，如今的朝堂，并不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
裴凌南不以为然，“我可是裴凌南，为官十多年，不是什么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让他们尽管放马过来！不过……谁说要留在你身边了？”
赵显见她抵赖，低头说，“恩？我昏迷的时候，怎么听一个人说，什么上天入地都要陪着我？”
裴凌南急了，“那是你听错了。”
“是吗？那我来验证一下真假。”赵显忽然抬起她的下巴，迅速地吻了下去。
裴凌南大惊，猛地瞪大眼睛，可手脚只是僵持着，没有做出任何抗拒的反应。
他娴熟地启开她的牙关，长舌直入。像多年前一样，熟练地掌握着她所有的感知。她沉溺于他的味道，甚至由于思念胀满心房，而忍不住抱紧了他。而后，他自两人相贴的唇齿中，溢出一声得逞的轻笑。
裴凌南顿觉上当，恼羞成怒。“沈流光，你不要太过分！”她猛地推开他，慌忙站了起来。待整好衣服，才发现他一动不动地倒在床上，像是失去了知觉。
“流光？流光！”她扑过去，一把把他抱进怀里，焦急道，“你怎么了？你别吓我！醒醒啊，快醒醒！快来人……”她刚想喊外面的内官进来，嘴巴却被捂住了。赵显正闭着眼睛微笑，“我没事，你别惊动他们了。”
“好啊你，我！”裴凌南扬手要打他。他不躲也不闪，仍是温柔地笑着。
她反而下不了手了。
赵显说，“今夜别走，我有许多话想对你说。你来的那两次，一次误认了你，一次实在是醒不过来，对你有诸多的歉意。这些年，总盼望着有这么一个时刻，你还能在我身边。心里积了太多的话，太多的思念，想要全部告诉你。”
裴凌南脱了鞋，爬上床，“你想说，就慢慢说，不过如果我睡着了，你可别怨我。”
沈流光摇了摇头，伸手手臂，让裴凌南躺在他的怀里。他闭上眼睛，满足得叹息了一声，不禁道，“我要的，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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