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消息到底是从何处传出去的！”
傅云鹤勃然大怒。
抬手就将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狠狠扫到了地上。
吓得一干宫人，躲在李泉身后瑟瑟发抖。
连看都不敢再看傅云鹤一眼。
此刻的皇上全身散发戾气，就如同站在刑场上的刽子手，让人不寒而栗。
“是，陛下。”
所有人中，唯有李泉一人神情平静。
他凭借着多年历练，已经对傅云鹤的喜怒哀乐了如指掌。
“慢着——”
就在李泉要转身吩咐时。
被傅云鹤出声禁止，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的声音开始隐藏怒意。
“不必去了，朕只要去一趟凤翔殿，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疑心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李泉悄悄朝傅云鹤看去。
只见他眼中满是危险，不知在心事重重的想些什么。
但自从那晚李焕，指证过皇后的笔迹之后。
傅云鹤心里就有个疙瘩。
平时倒是没有一起，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对皇后格外介怀。
所以这一次。
在还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就已经下定了结论。
几乎可以确定，此事就是皇后所为。
“皇上为什么如此肯定，此事就是皇后娘娘做的呢？”
李泉跟在傅云鹤身后。
手中拂尘没有一刻，离开过他的左手腕。
他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整个后宫里，现在还能以一己之力，在后宫和朝堂掀起风浪的人，除了皇后和她国公府的父亲，难道还有第三个人？”
这怀疑根本不需要理由。
傅云鹤已近对皇后，彻底失去了信任。
“可是皇上怎么知道，这不是有人在陷害皇后娘娘？正是因为她能做得到这种事，才会更容易引起别人的妒忌。一般人到了这种情况，行事都会有所避嫌。”
经过李泉这番劝说。
傅云鹤的步伐微有迟疑。
但在最后一刻，他还是一声冷笑。
“若她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反其道行之呢？”
当下李泉哑口无言。
因为一切皆有可能，与皇上争执，是他一声之中最为愚蠢的事。
“这么晚去凤翔殿，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有没有睡下？不如让奴才先派个人，提前去为皇上铺铺路？”
“嗯。”
李泉现今已变成傅云鹤腹中的蛔虫。
不管是他想得到的，还是没有想到的。
李泉都能面面俱到，不让傅云鹤操一点心。
一路之上。
傅云鹤的剑眉冷聚，从没有一刻舒展开来。
随着离凤翔宫的距离越来越近，李泉能感觉得到，气氛越来越压抑。
似乎随时都能让人窒息。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还没有歇下，此刻正在凤翔宫里恭候皇上的大驾。”
那回禀的宫人上气不接下气。
狂奔而来不敢有丝毫耽搁。
李泉在他身后，暗自叹了口气。
看来今夜在凤翔宫中，又有一番争执。
相比之下，他倒是更希望，皇后已经睡下，今夜无法与傅云鹤相见。
毕竟明日的傅云鹤，怒气定不会比现在多。
若是淡下去，能保持冷静，情况或许就大不相同了。
“好。”
即便只有简单的一个字，都能听出傅云鹤隐忍的怒火。
转眼之间。
傅云鹤威严的龙袍，就出现在凤翔宫外。
远远望去，偌大的宫殿，隐匿在忽明忽暗的灯火之后。迷迷糊糊看不真切，让跟在后面的李泉，心生几分寒意。
皇后果然尚在殿中。
傅云鹤进去的时候，殿内灯火通明。
看去比外面要亮出许多。
“臣妾参见陛下。”
“你们都下去。”
开口的第一句，就是斥退凤翔宫所有宫人。
徒留皇后与傅云鹤两人相处一室。
本该令人兴奋的独处，却变得紧张起来。紧张到让人感觉窒息。
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没有抬头，但能感觉到傅云鹤的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游走。
“不知陛下深夜来凤翔宫，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吩咐不可能有。
若真是那么简单，让李泉来通告一声便可。
傅云鹤缓缓坐到桌前，没有马上回应。
而是端起桌上的茶杯。
五指不断晃动着杯中茶水，视线淡淡移向水面。
那里倒映着他的容颜，一张冷漠到令人不敢直视的容颜。
“朕已经有许多时日，没有见过皇后了。今夜来看看，也好与皇后说说话。”
话虽如此。
但他的口气，却没有任何想要闲聊之意。
压抑感无处不在。
“既然如此，那让臣妾为皇上拿条薄被吧？如今虽已入春，晚间凉气还是颇重。不是听说皇上近日，常常咳嗽吗？还是要多注意的好。”
本是无微不至的关心。
到了傅云鹤耳中，竟变了一种意味。
他微微眯起双眼，再次打量了皇后几眼。
随之意味深长的道：“皇后可真是关心朕啊，连朕咳嗽的事都知道。”
那话却暗含嘲讽。
连顾叶都不知道的事，皇后竟然脱口而出。
而且关于他的病症，傅云鹤一向严令禁止，没让任何人泄露消息。
皇后是怎么知道的？
又或者说皇后的眼线，已经深入到了傅云鹤身边。
他平时的一举一动，都处于被监视的状态之中？
傅云鹤冷漠更甚。
他没有说什么，反而敛起嘲讽，随随便便的问道：“皇后可听说，朕为泠妃建了一座亭子的事啊？”
那有意无意的试探，让皇后略一怔愣。
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如此开门见山，傅云鹤到底是何有意？
若说不知道，那欺骗也太过明显，毕竟如今不管是后宫还是朝堂。
都是人尽皆知的事。
“臣妾最近也有所耳闻。”
“皇后想不想去看看这座亭子？”
傅云鹤到底想干什么？
皇后越发疑惑，见他问得淡然随意，完全猜不透心中所想。
只得沉默下来，犹豫之间，耳边又响起傅云鹤的声音。
“反正她们不都是很听皇后的话吗？”
“臣妾身为后宫之主，她们听话也是自然。”
这是皇后第一次为自己辩解。
傅云鹤不动声色，言语中再次暗讽：“不错，毕竟身为后宫之主，权可倾天也是理所当然。但仅仅只是后宫，怕不能满足你了吧？”
“皇上这是何意？”
终于意识到傅云鹤的话外之音。
皇后大吃一惊。
顷刻间恍然大悟，原来今夜，傅云鹤是来兴师问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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