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从前的顾叶。
定会想尽千方百计，去找傅云鹤解释。
但如今的她，有几分顺其自然，撒手不管的样子。
“这次又是为什么？”
没想到，一直对顾叶置之不理的太后。
这一次竟会如此在意，不惜主动来揽月殿寻问。
顾叶愣了愣。
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毕竟她未曾想过，会从太后口中听到这个问题。
“不过一些小事，不敢让太后娘娘操心。”
后宫之中，只有皇后才能称太后为“母后”，其他妃嫔皆太后娘娘。
这不可避免的生疏，如一堵高墙，横在二人之间。
从一开始就存在着，无法跨越。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
“上一次你栖鸾殿的时候，哀家说过的话，可还记得？”
记忆已有些模糊。
当时太后说得并不明确，模棱两可，其实顾叶不明其意。
却没有坦白相对。
“臣妾记得。”
“记得的话，哀家再问你一次，此次你与皇上，到底是因为什么事闹成这样？”
为什么偏偏是这一次？
顾叶越发好奇，沉默之中，像是在思忖着答案。
然而。
寂静没有维持太久，太后再次开口：“是不是因为皇后。”
怎么可能？
太后竟然知道原因？明明当时延华宫里，没有一个宫人。
不可能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因何大吵。
顾叶目瞪口呆，望着太后阵阵出神。
一时间忘记改如何回答。
“太后娘娘怎么会知道？难道是皇——”
话我说完。
太后淡淡摆手：“不是皇上告诉哀家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除了傅云鹤，还能有谁？
“太后娘娘什么都知道了吗？”
顾叶索性直言，她想知道，太后知道得到底有多少，是不是与傅云鹤一模一样。
“哀家知道多少，你不必知道。你只要清楚，哀家今日来，是要提醒你。从今以后，你就要小心了。”
怎么听去，话中隐含着威胁之意？
像是太后不再会对顾叶姑息，要对她动手了。
“臣妾愚钝，不知太后娘娘所言何意。”
顾叶不动声色，心里“咯噔”一声，却未表露分毫。
“你应该知道皇后，在惠妃的事里占着几分重量。也应该知道，皇后的父亲镇国公并非常人。她既然想让你死，便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从今以后，这后宫就是你们两人的战场了。不论这话你爱不爱听，哀家都要说。你身份卑微，若无鹤儿护你，你绝对斗不过皇后。”
原来他们三人之中。
只有傅云鹤一人知道得最少。
连太后都已经得知，惠妃之事都是皇后一手策划。
木槿姐妹不过是她的棋子罢了。
而她做这一切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谋害顾叶。
既然目的没有达成，必定还有行动。
“臣妾知道。”
见顾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想来已有思量，在这一点上太后不必多说。
“哀家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除去身份不提，你现在在后宫里，几乎可与她平起平坐。该怎么应对，你自己好好想想。”
原来如此。
太后将后权分给顾叶的真正目的。
就是为了让她有足够的力量，可以与之抗衡。
不论怎么说。
顾叶都觉得万分感动，情不自禁起身，虔诚的跪倒在太后膝下。
“其实臣妾知道，这一路以来，太后娘娘都在背后出手相助。虽然没有明说，但若没有太后娘娘，臣妾如今绝不能安然坐在揽月殿里。所以臣妾在此，真心真意的给太后娘娘，磕三个响头。”
多年以来。
这是顾叶第一次这般诚恳。
从前的她与太后，总是摩擦不断。
虽算不上有多恭敬，但也没有真正撕破脸。
顾叶从来没有对太后表示过认同。这是第一次，唯一的一次。
不待太后开口，“咚”的一声落下。
顾叶的额头，已经深深的落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一股刺骨的寒冷，伴随着疼痛，从她白嫩的皮肤直达心底。
“你——”
“咚。”
太后刚吐出一个字，那声音便再次响了起来，毫不迟疑，间隔甚短，几乎没有留下任何阻拦的机会。
“哎。”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过后。
“咚。”
第三声，终究在那一瞬间停止了。
顾叶这才缓缓抬起头，往太后凝眸望去。
而她那饱满的额头上，已有腥甜的液体，顺着鼻梁一路往下。
血。
竟然磕出了鲜血。
可想而知，顾叶用出的力度是有多大。
“其实哀家并非帮你，而是在帮鹤儿罢了。换句话说，若鹤儿选择的人不是你，而是其他女人，那此刻哀家就不会出现在此处。”
太后明明被顾叶的所作所为震撼。
面上仍旧故作冷漠。
倒是与傅云鹤的外冷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外冷的人都内心火热。
“臣妾知道。但是臣妾还是想求太后一件事。”
顾叶眼神坚定。
没有丝毫退缩，在太后的凝视下，一字一句的道：“臣妾想请太后娘娘，帮臣妾与皇后对抗到底。”
这话没有任何迂回之处。
简单明白。
让太后万分惊诧，这是顾叶入宫以来，第一次如此毫无顾忌。
对权利的争夺，到了最为激烈的时候。
竟主动请求太后出手。
“你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臣妾只是想留在皇上身边，直到最后。他身边的这个位置，除了臣妾，不能让任何人取代。”
说是欲望也好。
说是贪念也好。
说是对后位的渴望也好。
顾叶已经不想再顾忌流言蜚语。
她想要的东西，就要不顾一切的得到。只要不触及底线，又有何妨？
“你凭什么让哀家帮你？你无权无势，就算哀家让你当上了皇后，你能拿什么回报哀家？”
顾叶的确一无所有。
唯一有的就是，与傅云鹤出生入死，一路走来的感情。
而如今。
这份曾是她慰藉的感情，也变得岌岌可危。
“太后娘娘想要什么？”
撇去情意不谈，交易往往更为可靠。
感情可能背叛，利益却永远长存。
“就当你欠哀家一个人情，日后自有还的日子，现在时候未到。”
太后意味深长的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瞟过顾叶脸庞。
好像有什么计划已经成形。
就等时机成熟的那一日。
顾叶沉思一阵，终究还是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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