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要请的是泠妃，可不是李太医。”
见出来的人并非顾叶。
而是太医院一个小小的太医。
太后的脸色阴沉，言中带着一丝讽刺，故意将“请”字加重几分。
谁都能听出她的怒意。
局势到了这个地步。
连傅云鹤都开始为之皱眉。
再这样下去，他极有可能保不住顾叶了。
“太后娘娘莫要心急，泠妃娘娘马上就出来了。现在正在为惠妃娘娘更换衣物，也好让各位进去探望的时候，方便一些。”
李焕说这些话时，明明提心吊胆。
面上却装出镇定自若的模样。
谁都看不出他在撒谎。
此话一出，犹如巨石落水。
全场一片哗然。
最为震惊的便是木槿妙玉和顺妃了。
她们睁大双眼，瞪着突然出现的李焕，好像对他充满了质疑。
只是碍于皇上和太后，不敢直接上前追问。
但神色除了震惊，还有一丝阴狠。
这反应早在李焕的预料之中，他不想理会，便当做视而不见。
“李太医的意思是，惠妃已经安然无恙了？”
所有人想问之话，最后还是被傅云鹤问了出来。
他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
毕竟按照茹月所说，现在惠妃一定身中剧毒。
若顾叶和李焕能将此毒解了，就算事情最后，真被推到顾叶身上。
他也能用将功折罪的话理由。
免了顾叶的大罪，再随意处罚做做样子。
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回皇上的话，惠妃娘娘现在的确已经安然无恙了。再过不久，各位就能进入内殿探望娘娘。”
从始至终。
李焕都低垂眉头，不想直视任何人的眉眼。
却不想。
有一道如刃的目光，不知从何而来，直直的剜在他身上。
到底是谁？
为什么让李焕觉得，看他的时候带着杀机与憎恨？
终究忍不住，李焕骤然抬头。
往那目光看了过去，因为出乎意料，那人显然有些措手不及。
来不及掩饰神情。
便被李焕看得一清二楚。
竟然是皇后。
那个温婉贤惠的皇后？！
她为什么要这样看他？这件事与皇后有关？
不。
李焕身为事情的核心人物，对此事了如指掌，皇后从未涉入其中。
那她为何会对他起了杀心？
正当李焕惊疑不定时，太后再次幽幽开口。
“那在此之前，李太医可否为哀家解释一下，惠妃昏迷的原因是什么？方才在殿内，又是什么情况？”
听太后语气，像是已然掌控全局。
而傅云鹤倒成了个点缀。
看来久不出户的太后，一旦出来，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势必不会回去。
刚才木槿妙玉和顺妃一言一语。
已经暴露太多细节，要是李焕再否认。
那就太过虚假。
“惠妃娘娘似乎是中了毒。”
思索再三。
李焕只得硬着头皮说出了实情。
但他绝不会承认自己与那毒药有何关联。
“看来是真的了。”
太后话音落下。
外面查验金虎的张太医一行人，纷纷涌进了殿中。
视线扫过李焕面庞后，便像太后行礼禀报：“启禀太后娘娘，有结果了。”
“说。”
“这只金虎上确实涂有剧毒。此毒无色无味，常人根本发现不了。但若怀有身孕之人，碰了这只金虎，毒就会顺着手指的皮肤，通过血液，最后渗入子宫。”
不是体内，而是子宫。
李焕嘴角缓缓扬起一抹笑意。
看来张太医果然名不虚传，连这种细节都能被他发现。
而且还能准确说出，毒素入体的方式。
仅仅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看出这么多来，真有些让人意外。
“什么叫渗入子宫？”
太后那长长的金甲，在椅臂上猛地一顿。
那细小的撞击声，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捏了把冷汗。
“回太后娘娘的话，也就是说，惠妃娘娘若中了此毒，很有可能会胎儿不保。”
张太医知道事情严重。
又不能有所隐瞒，只得老老实实的将话说了出来。
果然不出所料。
所有人都被他的话，惊得瞠目结舌。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竟是皇后开口说话：“可碰了那只金虎的人，并非只有惠妃一人呀。为什么其他人没事，只有惠妃中了毒？”
这也是大家大惑不解的地方。
明明李焕比谁都要清楚这个毒药。
如今却要耐着性子，听张太医来向他们解释。
真是世事嘲讽。
“因为此毒只对孕妇有用，对其他人没有任何影响。”
现在听别人再说一遍，自己曾告诉别人的话。
李焕怎么都觉得有些奇怪。
心情五味具杂。
“看来这个下毒之人，是摆明了要对惠妃动手，其他人她都不放在眼里啊。”
太后幽幽一句。
在旁沉默不语的傅云鹤，终于有所动容。
视线不知为何，没有往顾叶所在的内殿看去。
反而游走于在场的妃嫔面庞。
他想知道，究竟是她们中的哪一个，竟然会如此心狠手辣。
这样的女人潜伏在他身边。
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母后，若此事真是泠妃所为，她何必要将毒涂在自己的金虎上？难道她不知道这样，会让自己惹火烧身？”
傅云鹤一开口。
就是对顾叶的辩护。
那话又甚是有理，一时让人哑然。
太后没有作答，只是微微闭上双眼。
不知在长椅中思索什么。
却是一旁的木槿妙玉，低声一句：“不是说毒无色无味吗？若不是正巧被人发现，或许就如此糊弄过去了。泠妃娘娘怎么知道，金虎会被太医查验呢......”
那若有若无的指认。
让气氛再次变得沉闷起来。
傅云鹤的神情冷若冰霜，他眯起双眼，静静打量着木槿妙玉。
怎么。
如今的木槿妙玉，已经不惧怕任何人。
连他都敢出言顶撞了吗？
看来她们是一定要至顾叶于死地了，这决心还真是感人。
傅云鹤冷笑一声：“是正巧被人发现的吗？”
那意味深长的问话，让木槿妙玉和顺妃，以及后面的乐洮和茹月，还有站在一旁的李焕。齐齐变色。
不由自主的望向傅云鹤。
难道他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否则怎么问得出这种问题。
而在殿内的顾叶。
已无心外面激涌的暗流，连忙打开瓶盖。
好不容易才将惠妃，从床上扶了起来，随之将瓶子里的东西。
往她嘴中一点一点的灌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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