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救驾！你来说说，岭南王是怎么个救驾法？”
丰帝微怒，好像对柳擒风的话颇为不悦。
“王爷是为了陛下的安危，才会做出那种事。”
“为了朕的安危，将他薛骜麾下精兵，全副武装，带入宣德门中？明知那日朕将大半兵力，都调去了北边校场？”
丰帝言带讽刺，那日发生的一切，至今仍旧历历在目。
明知皇城兵力空虚，岭南王薛骜还带兵入宫。
平日里，臣子带兵上殿都是死罪。更别说，带领千军万马长驱直入了！
不是逼宫是什么？
“那都是因为王爷收到了一封信！”
见丰帝神色转冷，柳擒风连忙抬起头，迫不及待的回答道。
一封信。
又提到了那封信。
这到底是封什么信，怎么感觉，好像一切事情都因这封信而起？
“什么信？”
“想必这封信的内容，丞相比臣下更加清楚吧？”
柳擒风话音落下，幽幽回眸，看了看一直跪在身边的薛震。
薛震的神色，却已经被阴霾笼罩。他听柳擒风质问，却没有多大波动，仍旧还是貌如死灰般在原地。
事到如今，若他肯承认当年的一切，那或许还能求得一线生机。
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
“薛丞相，你可知道他口中的那封信？”
皇帝一声低呵，薛震才像回过神来。
只见他慢慢摇头，好像对此一无所知：“微臣不知。”
柳擒风自然料到，薛震是绝不会配合他的。这世上，谁会配合别人，揭穿自己昔日的罪行？
“十年前的三月十五日，王爷忽然收到了一封密信。这是一封求救信，信中说陛下被薛丞相的人围困在皇城之中。命王爷即刻带兵救驾，于是王爷便立即征集府中亲兵，马不停蹄的赶往宣德门。”
“什么？”
“谁知道刚到宣德门前，便被守门的侍卫拦了下来。王爷还未开口说话，那些侍卫便抽出长剑，与王爷的亲兵进行了厮杀。厮杀声中，还高喊着王爷造反。但其实那个时候，臣下在王爷身边看得一清二楚，是那些侍卫先动的手。王爷明明已经向他们说明利害，他们却全然不顾，挑起战乱。还故意诬陷王爷谋反。”
“一派胡言！”丰帝火冒三丈，不知为何会有如此怒气。
他不相信。
“臣下没有胡言。”柳擒风却相当镇定，面对震怒的丰帝，还保持着自己的冷静。
“岭南王仅凭一纸来路不明的密信，就相信朕被围困在皇城？朕所认识的岭南王，可不是如此轻信于人的人。”
“不，那封信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信。”
柳擒风还在一字一句的说着。
他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让密室里的所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意思？”
丰帝声色渐冷，原来的怒火渐渐化为万丈冰川。
“那封信，正是陛下派人送给王爷的。”
“不可能！朕从未给岭南王送什么密信！”丰帝严词否认。
但他话刚说完，便瞬间闭了口。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目光猛然转向了薛震。
难道说——
“可是那密信的最尾端，确确实实有着陛下的刻印。”
密室里突然寂静下去。
万籁俱寂中，顾叶都情不自禁的紧张起来。
因为她从未见过如此表情的丰帝，他那不可捉摸的脸庞，此刻翻涌着无数复杂的情绪。不知是怒是嘲还是惊。
多年来，丰帝第一次失态。
谁会不怕？
连皇后都忍不住担忧起来。
傅云鹤似乎察觉到顾叶的心情，忽然悄悄伸手，握住了顾叶的五指。
随后十指相扣，他的指腹轻轻拂过她的手背。
像是在安抚顾叶，她浮躁的内心，顿时平静下来。
“为什么当年岭南王没有说这封信的事？”
终于，丰帝似乎有些相信柳擒风的话，神情最终定格在冷冷的杀意上。
“因为事后，薛丞相亲口答应，只要王爷肯承认此事都是由他一人所为，就放小郡主一条生路。”
柳擒风双眼带恨，狠狠剜在薛震的面庞。
他却依然不为所动，好像丝毫没有感觉到柳擒风的恨意。
“薛震！”
丰帝却突然提高调子，朝着面无表情的薛震厉吼一声：“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微臣不记得了，那毕竟是十年前的事，微臣年事已高，自然是记得不清楚。”
薛震摆摆手，一脸苦笑，也不知是什么还在支撑他继续演戏。明明马场之事，他已经是死罪难逃。
承认又能怎样？
“薛丞相不记得没关系，现在就有人能替丞相想起来。”
柳擒风猛地推了推王全，回头间，对他声色俱厉的问道：“王全，张德到底有没有跟你提起过这封信？！”
这种谋逆之事，早已让王全双股战栗。
他虽只是别王楼中的车夫，但是也对律法略知一二，某犯罪可是当朝第一大罪！
“提...提起过......”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王全悄然抬眸，又看了看薛震。但是这一次，薛震的目光，已经不再对他有何回应。
“你若再敢左顾右盼，朕就命人挖了你的双眼！”
先前丰帝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涉及到岭南王谋反的案子后。
王全这些小动作，丰帝无法再容忍。
“是！是！”
“还不快说！”
“贱民记得，十年前的一天，张德确实来过一次别忘楼。说是有事相求，因为贱民除了驾车，还有门不错的手艺，那就是雕刻。”
“果然不出我所料。”柳擒风暗自讽笑。
王全便吞了口唾沫，继续道：“所以他带来了张图纸，要贱民依照纸上的图案，雕个玉章出来……”
“所以你帮张德雕出了朕的玉玺？”
面对他突然的欲言又止，丰帝替王全说出了下文。
字字句句，清晰可闻。
这话一出，却如五雷轰顶，落在每个人的头上，所有人齐齐变色。
若一旦涉及到了传国玉玺，那事情就变得无比严重起来。
“是......”
王全尚未抬头，脑门上的汗珠，已经滴落到了他的布衣之上。
完了！
“是谁让张德找你雕的？”
沉默过后，丰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比先前平静许多。
“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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