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琛朝他甜甜一笑，肉乎乎的脸蛋泛着微红，看起来可爱极了。
许彦河一个没忍住，又湿了眼眶。
琛琛奇怪地望了他一眼，还来不及细看，邵泽川已经将他抱下台。
邵泽川走下楼梯，看琛琛一直往后回头，问他：“怎么了？”
琛琛答：“我在舞台下看到一个奇怪的叔叔，他哭了。”
“是吗？”邵泽川开玩笑地说，“也许是被我们钢琴小天才的琴声感染到了呢？”
琛琛眼睛一亮：“爸爸，我弹琴这么厉害的吗？”
邵泽川好笑地刮了刮他的鼻子：“当然，你可是世界知名钢琴家的弟子。”
***
全部的表演结束后，是为小朋友颁发毕业证书的环节，贵族学校的每一届毕业生只有二十来人，依次上台领证书用不了多久。
这时候，余博已经晃悠一圈回来了，他拍拍赵朗：“朗哥，这里没什么好拍的了，我们得提前收拾好器材，先走了。”
许彦河认真地盯着屏幕，并没有听到。
“朗哥？”余博拍了拍他的肩膀。
许彦河连忙从摄像画面中回神：“怎么了？”
“我说我们要先走了。”
“哦，稍等一下。”许彦河盯着画面，此时，终于轮到琛琛上台了。
在接受完老师和校长的致辞之后，大红色的毕业证书被发到琛琛手中。
余博沿着他的目光看：“我说你在拍什么呢？原来是这个小朋友，他的确长得非常可爱啊，不如放在我们这期采访的内容里吧。”
许彦河连忙制止：“算了，我们这次采访本来就没跟别人打招呼，这样用孩子的照片不好。”
余博挠挠头：“朗哥说的对。”
终于，接到毕业证书的琛琛下台了，许彦河看到邵泽川在底下一把将琛琛抱起来，父子俩的互动亲近自然，邵泽川是个合格的爸爸。
“走吧。”许彦河终于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两人打包好仪器，余博去开车，许彦河在门口等他。
这时候幼儿园的家长陆陆续续往外走。
许彦河无意间一回头，竟然看到琛琛独自抱着毕业证书往外走，这时候是人流高峰，牵着孩子的大人一个没注意，差点碰倒他。
许彦河吓了一跳，连忙把琛琛从人海中捞了出来。
“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你家长呢？”许彦河脱口而出。
琛琛看着他：“谢谢。我爸爸在接电话，一不小心我们就走散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去门口等他。”
跟爸爸走散了，琛琛也没有表现出一点惊慌，说话非常有条理，显然受到了极好的教育。
许彦河深深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琛琛觉得奇怪，看了他两眼忽然说：“咦，你就是那个刚才在舞台下哭的叔叔？！”
许彦河一愣。
琛琛腼腆地笑笑：“一定是被我的琴声感动了，没关系，叔叔你不要哭，如果你喜欢我，我可以给你留一张签名。”
许彦河：……这小字，臭屁的模样倒是跟纪越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瞧着小家伙一脸臭屁地望着他，许彦河笑了一下，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好吧，那就麻烦未来的钢琴家大人给我签个名。”
说着，许彦河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
琛琛用稚嫩的笔画在空白页落下自己的名字，他刚学会写“邵琛”两个字，写得并不好，歪歪扭扭的，但是看在许彦河眼中，只落下“可爱”两字。
琛琛看男人珍而重之地把笔记本收起来，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赞扬。
许彦河这时候拿出手机：“那我能跟你拍个照吗？”
琛琛点点头：“嗯。”
小家伙主动凑到镜头前，比了一个“V”字。
许彦河与他同框，琛琛忽然惊奇地说：“咦，叔叔，你额角也有一颗痣，跟我一模一样！”
许彦河摸摸鼻子，苦涩笑了一下：“那还真有缘分。”
快门刚刚按下，琛琛脖子上挂着的小手机响了。
“爸爸打电话过来了。”琛琛接通手机。
许彦河连忙背起地上的摄影器材，说：“那你站在这里等他，我要走了。”
“叔叔再见！”琛琛朝他摆摆手。
电话那头的邵泽川听到孩子这样说，连忙紧张地问：“你跟谁说话呢？跑到哪里去了？”
“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说话间，人高腿长的邵泽川已经看到琛琛的身影，他挂掉电话，几步就走到跟前。
琛琛说：“爸爸，刚才我遇到我的小粉丝了，就是那个我弹琴的时候，在舞台下面哭的叔叔。”
“哦？”邵泽川往人海中瞧了瞧，谁也没看见。
琛琛举起手机：“我很给他签名，跟他合影了。”他说罢，炫耀似的调出相册给邵泽川看，原来刚才琛琛竟然也同时拍了一张合影。
邵泽川看着屏幕上的赵朗，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琛琛非常敏感，周围的气氛顿时低落，琛琛问：“爸爸？怎么了？”
邵泽川答：“没什么，走吧。”
琛琛跟着爸爸上了车，他透过车窗往外看，所有的小朋友都在爸爸妈妈的陪伴之下回到家，而他只有爸爸。
更小的时候，琛琛问过管家伯伯自己的妈妈在哪里，那时候管家伯伯告诉他，如果想知道，就去问自己的爸爸。
敏感的琛琛意识到父亲并不喜欢自己谈到妈妈，可今天，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邵泽川把琛琛放在儿童座椅上扣好安全带，顺着琛琛的目光往外看。
琛琛忽然问他：“爸爸，我……为什么没有妈妈？”
邵泽川一愣。
儿子从来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最开始他纠结过自己该如何回答，但因为琛琛懂事之后从未问过，所以他放弃编造答案。然而他没想到，琛琛会在今天忽然问出这样一句话。
琛琛大大的眼睛盯着他瞧，面对孩子纯净的眼睛，邵泽川哽了一下，肚子里的各种谎言都没有说出来，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回。
琛琛看了他一会，忽然把目光一转，笑了一下：“没关系，我有爸爸就好了。”
因为孩子的懂事，邵泽川心狠狠揪了一下。
人常说，穷人早当家，富家子弟就会任性肆意许多。但琛琛完全不是，他内心敏感，乖巧懂事，邵泽川自认已经给了他全部的爱，但仍然无法弥补孩子心灵上的缺失。
才五岁的琛琛从来没有为玩具、零食哭闹过，甚至会主动关心爸爸工作不要太辛苦，简直懂事得令人心疼。
邵泽川抚了抚琛琛的头，说：“晚上想吃什么？爸爸全都满足你。”
车子平稳地驶出幼儿园，邵泽川脑子里总是回想起孩子和赵朗的那张合影，琛琛或许没看出来，同框的两个人实在长得太像了，那眉眼仿佛一个眸子刻出来似的。
也许琛琛的敏感就是遗传自赵朗。
无论多么不想承认，邵泽川头一次生出血缘难以割舍的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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