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彦河松了一口气，打眼一看，在会议室里选了一个最适合拍摄的角度，开始搭设三脚架。
邵泽川透过门缝，安静地看着那个人动作娴熟地把三脚架组合起来，然后安装摄像机。
他不是记者吗？现在也兼职做摄像了？
赵朗站着的地方光线还好，晨光百叶窗里漏出几缕落在他的头发上，从这个角度看，赵朗更像欧扬了。
邵泽川目光幽深，手指在西装扣子上婆娑了几下，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助理跑过来告诉他：“邵总，客商已经到了。”
邵泽川抽回目光：“走吧。”
助理大步跟上他的步伐，走了几步又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大会议室里除了两个正在准备采访的记者，什么异常都没有——邵总刚才在看什么？竟然看到出神。
***
许彦河把设备搭好，采访的对象已经到了。
这是一位邵氏企划部的员工，是个年纪不过二十多岁的女孩，长得挺清秀，性格很开朗。余博第一次出采访，本来很紧张，跟这个开朗的女孩聊了几句之后反而不那么紧张了。
采访在轻松的气氛之下顺利进行，许彦河安静站在摄像机后面，做着拍摄的工作。
等好不容易结束，余博松了一口气，跟女孩子道别。许彦河则从摄像机后面探出头，检查刚才拍摄的素材。
忽然，那女孩回头瞧了他一会，说：“你……长得好像大明星欧扬。”
许彦河把帽檐拉了拉：“是吗？曾经听人这么说过。”
赵朗性格孤僻，气质又卑微，社交圈极小。平时在报社，大家忙于工作，即便有人说他长得像欧扬，在相处几天后也会打消这种念头，因为卑微的赵朗和星光四射的欧扬完全是两种人。
女孩兴奋地又凑近看了看：“你真的很像欧扬啊！尤其是这双眼睛、鼻子……嘴唇……不不不，简直全部都很像欧扬！”
许彦河别扭地往后退了退：“哦……”
女孩说：“我是娱乐企划部的朱珊珊，我们正在企划一个复古的《明星脸》节目，你有兴趣来参加吗？”
许彦河连忙摆手，还不待他说出拒绝的话，朱珊珊就继续连珠炮地说：“我们一直在找跟欧扬长得像的人，已经有几个备选，但是他们都没有你这么像！出演我们的节目吧？！全流程都很简单，而且出演后你可以拿到五千块的出演费，如果在PK环节留到最后，还有五万元的奖金，再往后会有季度赛、年赛，每次都可以拿奖，还可以跟欧扬现场见面……”
许彦河退无可退，已经走到墙根了，终于找到插话的缝隙，说：“不用了，谢谢。”
朱珊珊毫不气馁，塞了一张名片给他：“你们先忙，我会继续联系你的！”
等这个热情的女孩子立刻，余博才感慨了一句：“她果然适合做娱乐行业。”
接下来的采访没再出什么岔子。所有采访结束后，许彦河跟余博一起打包机器，顺手把朱珊珊刚才塞给他的名片扔到废纸箱中。
余博瞧见了，问他：“朗哥你不打算去吗？只是露个脸就有差不多是我们一个月的工资了，……”说到这里，余博举起手机照了照自己，“不知道我长不长得像哪个明星。”
许彦河把设备打包好，喊他一句：“不走吗？”
余博顺手把废纸箱中朱珊珊的名片捡起来，连忙跟上他的步伐。
走到半途，余博让他等一下，说要去上厕所。
许彦河实在不想在这里多待，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邵泽川正在盯着他的错觉，于是自己背起两个笨重的设备包进电梯，给余博发了条微信，说自己在停车场等他。
“叮咚……”电梯门开了。
许彦河一抬头，竟然发现自己跟着电梯上了26楼。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只顾着发消息，没有按楼层。
无语地重新按下1。
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忽然一个人冲了过来：“等等。”
许彦河随手按住开门键。
“谢谢。”年轻的男人朝他道谢，单手拦住电梯门，十分恭敬地说，“总裁，这里。”
许彦河心中一紧——不会这么巧吧。
他连忙又把帽子拉了拉。
因为不敢抬头，他只能从帽檐底下看到一双修长的腿，西裤一条多余的褶子都没有，皮鞋的质感看着就很好，鞋边反射着电梯的镜面光，一看就知道这双鞋子的主人没有走过多少路。
电梯门重新关上了。
“下午的会议通知财务部的人也一起参加。”是邵泽川的声音。
“知道了。”助理应了一声，从电梯镜子里好奇地看了一眼背着两个大包穿厚厚的羽绒服缩在电梯角落的人，这人不热吗？邵氏企业可是全天中央空调的。
邵泽川也注意到了他。
或者说，从他踏进电梯的第一秒，他就看到了这个男人。
许彦河几乎要把头低到地面上了，只想着电梯快点到一楼，偏偏越盼着它走，它越跟不会走了似的，真让人度秒如年。
偏偏这时候，许彦河的手机响了。叮当的音乐在静谧的电梯里显得特别入耳，许彦河连忙拿出手机，一看是余博的电话，大概是找不到他。
他没敢接，连忙按掉，重新缩在角落里。
终于，随着“叮咚”一声，电梯停了。
许彦河闷头就往外走，邵泽川的声音忽然响起：“这是五楼。”
许彦河的脚步顿了一下，邵泽川的助理从五楼下了。
修长的手指重新按上关门键，电梯里只剩下两个人。
许彦河的电话又响了。
“接吧。”邵泽川沉声说。
许彦河的手指从挂断键滑到接听键：“喂……嗯，我马上到，你在停车场等我。”
电话重新挂断。
邵泽川从镜子里看到男人费劲地把手机塞回口袋，明明在电梯里可以把笨重的器材包放下的，他偏偏全程背着，笨拙得一如从前。
“你……不是记者吗？兼职摄像？”不知道为什么，邵泽川突兀的问了一句。
许彦河犹豫了一下，答：“嗯，在报社什么都做一点。”
话音刚落，电梯再次停下，终于到了一楼。
许彦河头也不回地踏出电梯。
邵泽川看着那人的背影，面无表情地关上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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