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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十年路

这无异于用另一种方式宣告了我的死亡,我还好说,因为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只是对都暻秀的打击似乎有些大,他已经敏感到了战战兢兢的地步,好像他一转眼的功夫我就可能停止呼吸心跳一样。

躺在病床上,我抬手抚摸着他的脸,戴着口罩的他只露在外面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深怕环境污染会对我造成感染,都暻秀很认真的执行着医生交代下的防护任务,无菌服不脱,口罩不摘。

“鹿晗说,星星他想见你。”

我也想见他,很想很想,夜里睡不着时总是会难过的想哭,但我始终没有跟都暻秀提过这个要求,我不想星星看到我即将死去面无血色的恐怖样子,就像当年我目睹袁敏死亡时一样,那恐怖的画面成了我终生的梦魇。

摇了摇头我转头看着隔着两层玻璃的窗外:“还是不了,小孩子都是健忘的,见了面又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忘记我现在的模样吧?我希望他以后如果能够回忆起我的样子的话,会是是在阳光下,我坐在草地上跟他聊天玩笑的样子,而不是像现在待在冰冷毫无生气,死亡气息任意蔓延着的地方。”

在我不足28岁的生命中我一直活的自私又任性,总是会凭主观意识去判断事情的对与错,好与坏,星星他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大的牵挂,也是上帝给我最大的礼物,想到即使死去,即使灰飞烟灭,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孩子身体里流动着我的血液好好的生活在这个世上我就觉得生命真的好伟大。

剩下的日子里我其实在等待着,有些人总会让我想要在离开这个世界前再见上一面,边伯贤,鹿晗,权志龙,吴亦凡,金俊绵,郑秀晶……

很多很多,但是我知道有些人也许根本不知道我现在的状况,也有一些人或许在纠结着要不要来见我,还有一些大抵是真的被地点上的距离所耽搁了。

早晨输液的时候我看到护士皱眉的表情,然后便是医生来调整注射器,费了很大的功夫药物才开始流动,比之前要缓慢了很多,医生凝重的表情让我明白,我的生命真的进入倒计时了。

我不想死在冰冷的医院病房里,所以都暻秀刚走进来我就迫不及待的坐直了身子,对我充分了解的他挑眉问道:“有事?”

我指了一下窗外才说道:“今天天气很好,新京的冬天很少有这么温暖的太阳。”

“所以呢?”

低头沉默了一下我才答道:“我想结婚,想跟你结婚,我们之间还有个婚礼没有办,你说过我会穿着婚纱,会在教堂里,你在上帝面前娶我。虽然我不知道上一辈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这就够了,我怕……我等不到下一个晴天了。”

都暻秀摘掉了口罩,抿着唇点了点头:“好,我们结婚,我们去教堂举办婚礼。”

这个决定虽然做的仓促,但是都暻秀从来做任何事都能处理的井井有条,不慌不乱,护士帮着我画了下妆,都暻秀让人送来了那件叫蝶翼的婚纱礼服,时隔七年,我终究还是如愿穿上了它。

摘掉了身上的各种管子和仪器,我觉得身子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隔着玻璃抬头看到的阳光有彩色的光圈,温暖不燥,很像很像天堂。

眼前突然陷入黑暗中,身边是几个小护士急切的喊声,以及都暻秀抱我入怀时颤抖的手臂,用力捏紧了身上的礼服,好一会儿的功夫才逐渐缓过神来,眼前不是漆黑一片却也有些阴暗,我知道这不是外界的因素,是我自身的原因。

“有没有好一些?能撑住吗?”都暻秀整张脸都有些惨白起来,很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小动物一样不安着。

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当然,我还没有嫁给你,还没有来得及做你的新娘,怎么可能会撑不下去呢?”

嘴上说着这样的话,我的心里却在祈祷着,再多给我几个小时的时间,不用太多,让我能够走进教堂,能够宣誓,能够给他戴上指环,这样就足够了。

新京愉景湾,座落在海岸线上的白色小教堂,因为独特的设计与选材少了一些教堂的庄重古朴却多了些宁静与浪漫的气息。

蓝天,碧水,白色教堂,偶尔吹来的海风挟带着一些自由的气息,没有力气走路的我是被都暻秀从车内抱出来的,风吹乱了长发,吹起了婚纱的裙摆,却没有吹散我的意志,我不能死,起码不是现在。

教堂周围没有一个人,这方天地终于只剩下了我和他,教堂入口处我从都暻秀怀里挣脱出来,自己站在地上说道:“你去前面等我,我……我自己可以走过去。”

都暻秀一直都在隐忍着自己的情绪,挤出一个不算很好的笑才点头答道:“好,我等着你。”

帮我整理了头上的花环后又整理了一下礼服的裙摆,都暻秀才面对着我一点一点的倒退着,在抱着捧花的手臂上狠狠的拧了一把,不明显的疼痛感让我觉得自己身上又有了些力气,就连眼睛的视物能力都好了些,起码现在我能看到站在前方不远处的男人。

十七岁初见时就开始喜欢,在一起后无数次幻想过嫁给他的样子,十年后一切终于得偿所愿。每往前走一步我都要用尽所有的力气去调动自己的身体,很累,就像这十年的路程一样的累,但是因为能看到前方的人我觉得所有的累都值得。

教堂的主体材料都是玻璃,所以来自天上的阳光以及被水面折射过的阳光照亮了整个教堂,刚才还觉得模糊不已的眼前一下子就清晰了起来,我也再次清楚的看到了都暻秀的脸。

没有宾客的祝贺,没有神父的祝祷,也没有儿童唱的圣歌,这是一场不被祝福的婚礼,出席婚礼的只有新郎和新娘,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距离越来越近,即将成为我丈夫的他朝我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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