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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杜拉克草和天锥

小心翼翼把我的双手都包裹进自己的手中,权志龙才继续说道:“也不知道是我改写了你的命运,还是我被你改写了命运,冥冥之中指环将我带到了你母亲身边,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幸运,但我是感激上帝的,能够找到你是他给我最大的恩惠。”

我低头看着权志龙的手沉默着,这双手虽然平时养尊处优但却总是略显粗糙了一些,以及他身上早已被岁月冲击淡化了的疤痕,我虽从没有问过却也多少能猜到,他的童年大抵是要比我辛苦的多。

权志龙离开后我又重新爬回了之前的墙角处,月光取代了白天的阳光,房间里昏暗了很多,一些家具也只能隐约的看到轮廓而已,这几天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我不喜欢晚上有人来打扰我,所以眼下的时间是真正只属于我自己的时间。

黑暗中即使听觉不那么发达,一些微小的声音也会清晰的传进耳中,比如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比如很轻很轻的脚步声,又比如是一个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我知道把我抱起来的人是谁,我没有出声,他也没有,我们之间像是安徒生童话野天鹅之中的公主,被恶毒的命运下了毒咒,一旦开口说话就会迎来死亡,这种死亡是无形的诛心,除了疼之外并不真的会死去,却远远不如死去来的舒服。

见不得光也见不得人,我闻着熟悉的的烟草气息又蜷缩了一下身子,在这个世人都容不下我们的世界上,也唯有这一方小天地能接纳我们。

察觉到我细细的哭声,都暻秀更加用力的抱紧我,而我却连他的名字都不喊,即使知道是他也要装作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样子,爱的条件不再成立,恨的理由也随之荡然无存,原来这才是最痛的事,不能爱也不能恨,爱情无处安放。

自始至终知道事实的他一直以来都在承受着这种煎熬,承受着我的误会与憎恨,却难以开口解释什么,我知道这是保护,所以我更心疼他。

知道黎明来临之前他又会离开,我伸手摸索着去触碰他的脸,即使这样紧紧的抱在一起我仍然看不到他,听不到他的声音,即使中间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也像是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

曾经听过这样一个传说,世上有一种叫做杜拉克的草,还有一种叫做天锥的树,天锥长不高,在它身边总是有比它高大很多的松树,柏树,可是杜拉克草从出生就选择了天锥,它缠绕着它生,缠绕着它长。

天锥也会老,也会死,所以当天锥死的时候杜拉克草总是能先察觉到,总是在天锥死前就先枯萎,一棵天锥也只会有一株杜拉克草缠绕,生命的尽头它们会一起化成灰,化成烟。

我是杜拉克草,都暻秀是天锥,然而命运这样的安排不得不让我怀疑,他不是我的那棵天锥,他的那株杜拉克草也不是我,我们互相缠绕纠缠却最终被告知是一个错。

尽管知道这样是不应该的,但是有他在身边我睡的很安稳,内心的羞耻感总是在太阳升起时一同从内心升起,这种折磨让本就有躁郁症的我心情更加容易暴躁,自控能力也在逐渐一天天的变差,任意摔打东西成为了我唯一的发泄方式。

我的出现让谢娆心甘情愿的放弃了她的政途,辞去了新京财政司司长的她每天都陪在我身边,也是这时我才知道上得厅堂的她其实也下得厨房,做了一手的好菜。

怕我会对新出现的东西不习惯,那些被我打碎的东西总是会在十几分钟后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在原本的地方,其实她可能不知道,我最最不习惯的其实就是她。

李钟硕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因为透过谢娆的表情我看出来她应该是刚刚才知道我患有严重的躁郁症,这种类似精神分裂的疾病很容易就会让人和精神病混肴。

我蜷缩在墙角看着弯腰扶着双膝站在我面前的李钟硕,这个动作很像是大人在看小孩子,略有不悦的我皱眉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李钟硕却像完全没看到我的表情,也完全不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一样抬手摸了摸我的头,脸上是明朗的笑:“比我预想的情况要好很多,看上去精神状态都还不错,也没有预想的那么憔悴。”

“……”我不发一言的盯着眼前的李钟硕,即使知道他没有恶意我仍然用满满的防备抵抗着他。

“我知道你害怕,记得吗?我曾经说过你比任何人都有理由去害怕,因为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对你宽容过,但是只要你不放弃,我就会尽我所能的拉住你,不让你陷入那个未知也混沌的世界里,所以你自己也得争气啊!”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眼睛开始有些泛红的李钟硕,作为心理医生如此感性不是什么好事,奇怪的是面对这样的怜悯我却不再觉得悲愤和反感,这种感觉顺其自然的像是很久之前就已经习惯。

谢娆在我身边的位置蹲了下来,小心翼翼的伸手触碰了一下我的脸颊:“病的这么严重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着呢?这该死的命运到底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我的雅雅,我的孩子……”

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心冷硬的程度甚至赶超很多男人,这样杀伐决断的她最近却好像把人生中所有的眼泪都用在了我身上,尽管有时候她会对我笑,但更多时候她总是背对着我哭。

李钟硕的到来也没能改变我拒绝和人交流的心,没有言语就没有矛盾,而我只希望这个小小的世界不会被打破,就放任我在此自生自灭,不要有谁试图拉我出去,也不要有谁试图闯进来。

李钟硕开始给我讲故事,各种各样新奇的故事,和童话无关,和人生无关,只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是我从来都没有听过的故事,也许是因为没有听过,也许是因为这些故事不涉及任何一处我反感的点,所以李钟硕的到来没有预期之中的让人生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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