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悄然爬上了枝头,刚刚用糊上的窗纸被风吹得微微鼓起,却不透一丝凉意,月光将菱形窗格投印在地面上,一格一格,拼接无隙。
白且试只穿了件单衣,在书案前来回踱步,眉间的忧绪仿佛一股愁云。
在府邸中思量再三,白且试还是决定亲自去找找看看。
打定了主意白且试随意的收拾了一下,披了件流云织锦缎外罩,遮去了那件显露身份的绛紫右衽行袍,将字条放在烛火里燃尽才出门。
“清王,等会儿。”
白且试听见唤声,身形似乎微微一愣,转头见是凤千倪这才松了口气,打量了一下凤千倪见装扮亦是简便,眉间隐约有着急色,这才缓缓问:“夜深露重,凤小姐可是有事?”
月华如雪,树影窜动,两人的影子从脚底拉至一旁的杏花树下,绰约生姿。
将手上的包袱往上一扬,凤千倪走至白且试的身边,月影下的她傲然如梅,白且试的眼里有了一丝恍惚,又不觉回过神来,心里暗骂。
“既然去寻明妹,何不一起?”凤千倪眼神撇向别处,不知是月色柔和如水的原因还是怎么,此刻的她没有了往日桀骜不驯的凌厉,反而多了丝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灵动。
昨晚她同样也收到了明药的消息,知道白且试一定回去寻她。
时间静默,两人相视而笑,达成了共识。
*****
戌时三刻,城门已经关了起来,风掠过城墙边所种植的柔柳,城门边沿上有一条护城河,水是引前靠皇宫的一座山峰上的山泉,流经皇城各处,城门的守卫重度也放在护城河上。
由于护城河重要性,一盏茶功夫便会替换一支巡逻军队。
护城河碑是当年誉有“天下第一雕”的鬼手所雕刻的,一条条密麻纵横如同缕丝的刻线围绕成了一朵骤然盛开的花卉,白国之人不难看得出来,那是白国国花。
那样细致入微的刻工,每一条纹线都好似轻而易举便能折断,放在一起又成了一朵栩栩如生的花。
碑的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若是巡逻军队看过来,便可以看到俯着身子的白且试与凤千倪。
“不过,若是王爷可以带我从墙面飞出去,便可。”
凤千倪稍稍探出了个头,月色到了神色便开始显得竦然阴森,饶是打了脂粉的桃红少女也会衬得如同森魅魍魉。
闻言,白且试的眸光也投向了城门,仔细的排测着距离,墙面是最用天下最光滑的砖面,他一人还可以,带上凤千倪的话就未知,加上这还有时间限制。
不待他们多想,耳边便传开了盔甲碰撞的声音,稳健有力的踏步声也从城门两边响起,而在某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似乎有人在交谈着什么,白且试眸子一沉,抓起了凤千倪的手腕朝墙面冲去。
衣袖破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却极其细微以至于在打手势交替的军队没有发现,一双厚底黑边描金丝短靴踏在了墙面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片刻不到,白且试使力往上飞跃,不时用余光瞧着下面,见他们依旧在交谈,心里紧绷着的弦也松了些许。
青色墙面上当出现了一抹夜色,两人都知道,即将可以出去了。
“啊!”凤千倪脚底踏空,忍不住惊呼了一声,恰是这一声惊呼,让白且试有了一瞬间的失神。
那一瞬间的呆滞回过神来时,凤千倪已经往下坠去,白且试只得急急收力,朝下坠去,却见凤千倪捂着嘴巴不发出惊呼,心里稍稍暖了一下。
在即将坠地时,白且试一把揽过凤千倪的腰肢,翻身一转两人双双落地。虽是事态多变,可时候端不过眨眼功夫罢了,听见了声响的领头侍卫长大喝一声:“谁在那里!”
抱在一起的两人心里一惊,本以为被发现了一个人影却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那人背对着他们,道:“是我。”
且不说声音,那人头上的一顶紫金翎羽冠已经表明了他的身份,巡逻士兵霎时一惊慌忙单膝落地,惶恐道:“参见太子。”
白且随眸子一沉,却丝毫不看向两人的方向,只走到士兵们的面前,微微蹙眉:“都跪着干什么,出了什么差错你们担当得起?”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让人臣服的威严,士兵们皆是一愣,侍卫长胆子还算大,上前弯腰问道:“太子说的是,只是不知太子夜半前来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你不觉得今夜月亮甚是不错?”他只淡淡撇了一眼侍卫长。
闻言,侍卫长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天空,虽然月华不错,可到了后半夜也只剩幕色,几重黑云缭绕着月亮,若不是隐约透出来的月光,谁也不知道那里藏着一轮皓月。
这……太子看的是哪门子的月亮?疑惑归疑惑,侍卫长也只得行了个礼,随后便匆匆离去。
随着一阵脚步放轻的声音,周围又寂静了下来,在白且随两人以为不会有什么响动的时候,白且随的声音又兀然响起。
“还想藏到什么时候?”他的眸光不愠不火在在月光下更是看不出来喜怒,见前面只是有些丛草窸窣而动,又抬脚走到了两人面上。
一双金线勾边鞋出现趴在地上的两人面前,知道败露了的两个人也只好站起来,看着眼前眸色平淡的白且随,凤千倪率先开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