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晓越一整晚没睡好，陆知北那张脸一直反复不断的出现在梦中，耳朵里也是他的声音。他在叫着她的名字，说，“晓越，你等我——”
次日一早起床，她眼睛下面两个大大额黑眼圈，头也是晕乎乎的。
陆知北这人太可怕了，即使距离这么遥远，也能对她产生巨大的影响。不，只是听见他的声音而已，已经噩梦连连了，如果是见面了呢？也许，根本无法抵抗他的一句话。
她开始对自己的未来担忧，已经许出去的诺言无法遵守才最可怕。
于一然来的时候，也顶着一张困倦的脸，两个人打了照面后，互相看了一眼，指着对方哈哈大笑。
“你昨晚当贼去了吗？为什么这么龊的样子？”边晓越用面盆在水龙头下接凉水洗脸，一边看灯光师和跟拍大哥重新布置小院，“没睡好？”
于一然也捧着谁浇在自己脸上，水花飞溅，“基本上没睡着。”
“想什么呢？”
他深深地叹一口气，“跟子文姐谈崩了。”
“谈崩了？”边晓越诧异地看着她，凉水从白净的脸颊滑到尖尖的下巴上。
“是啊。”他甩甩头，脸上的水飞开，带着少年人的气息，“昨天晚上回了酒店后，她来房间找我，一定让我去夏意的房间谈话。她去找人谈话效果不好，所以让我——”
“你从我家走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回酒店洗漱好起码十一点。这么晚了，不太好吧？”边晓越知道夏意这人有些奇怪的毛病，这种咄咄逼人的做事方法，他不会喜欢。
“是的。”于一然甩甩手，“她的个性就是这么强硬激进，而且不给人留退路。认为事情没做到百分百的努力之前，都不能放松。最好，在昨天晚上就能和夏意谈好，等到明天正式拍摄的时候，他会配合进行评判，彻底扭转我的形象。”
“不可能的。”边晓越断言，“夏意绝对不会做这种后台的交易。”
于一然有点不满意，“你好像很欣赏他？”
“当然。”她很老实道，“虽然这个人毛病很多，但是在专业上无可挑剔。”
“哈，我倒是没想那么多。很简单，老子已经和他杠上了，转身再去求他，还要不要脸呢？一个大男人，说出去的话就是钉子，落在地上就不能改了。赢就要赢得彻底，输也要输得体面。用钱买来别人说的好，根本就不是真的好，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于一然完全没有上妆的眉眼，居然有几分凌厉了，“再说了，夏意那个人从来就没对谁有过好脸色，甩钱根本摆不平。上次在酒店她那么去贴人家，人也没对她笑一个，所以嘛，去了只会更糟糕——”
“所以就为了这个，和冷小姐吵起来了？”
他点头，“我和她，也许在很早之前就出现了分歧。她给我的定位是走快消流量明星，趁在三十岁之前的黄金期爬得更高挣更多的钱。为此，我的工作安排很紧，上次抠图的风波就是因为前后衔接没安排好，网剧的拍摄时间不够了，我被她给抓走去接档下一单工作。”
“三十岁之后呢？”边晓越眨眼。
“这就是我所担心的问题。”于一然抓了抓寸短的头发，“三十岁之后的安排，一片空白。因为，我和她的经纪约，只到二十八岁为止。”
“我懂了。她是想要在合同期间将你的全部价值压榨干净，杀鸡取卵一样。你考虑的却是整个一辈子的事业规划，对吗？”边晓越奇异地看着他，“于一然，没看出来啊，原来你居然还会思考啊。”
于一然黑脸了，怒吼道，“边晓越，我也是有脑子的，好吗？”
“都这么大年纪了才想起来这个事情，你脑容量也太小了点吧？”边晓越可不承认自己看错了，“所以你昨儿晚上借机和她吵翻了，让她不管你？然后呢？”
“然后就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工作呗。”于一然无所谓，很自得道，“其实吧，我很有钱的，付得起选择的代价。最坏的结果就是接不到工作，如果真这样，就去读书吧！”
“哈哈，你真不客气。”边晓越心中一动，想起自己的未来和当初为钱选择的大学专业，小声道，“那要是你这一次重新红了，怎么办？她肯定死抓着你不放——”
“那更好啊。”于一然乐了，“我还是会趁机要求去读书，或者学点什么。”
“读书？”边晓越突然想起来网上关于他的百度百科，嬉笑，“啊，我记得，你好像是连那个演艺中专都没毕业，对吗？”
于一然猛然抓着她的小辫子，用力拉了拉，“怎么，歧视文盲？”
她头皮被拉得生痛，大叫道，“我不歧视文盲，我歧视白痴，你是吗？”
两人又闹起来了，小院子里吵得差点没翻天了。
导播乐滋滋看着他们打闹，道，“哎呀，这才是少年情怀嘛——”
灯光师坐在灯架上，一边调整灯的角度一边道，“别的不说了，要真闹翻了，咱们这一回可是坐风口浪尖上了。”
导播眨眼，道，“哈哈，已经做了几套方案预演，怎么也和咱们没关系。等着年终发钱吧！”
“说得我已经等不及了——”灯光师将灯头对准厨房的窗户，“这次看我大发神威，你要将他拍成二十岁的美少年，他就绝对不会是二十五的青年人。”
“我要拍出他眼睛里对未来的光。”
灯架下，小院的门被推开，幺爷拎着一个大袋子走进来，见追打的两人，道，“晓越啊，我新卤的豆干，拿去切了当早饭的小菜。”
边晓越冲过来，拎着袋子往厨房跑，“幺爷，你来得正好。我昨天晚上想了一个好菜单，就等你和我爷爷来让于一然弄。他是个白痴，自己肯定弄不好的。”
于一然黑线，怒吼道，“边晓越，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礼貌？”
幺爷乐呵呵道，“好啊，你爷爷呢？”
“在熬口蘑汤，今天早晨吃口蘑面啊——”边晓越说话的时候手机响了，她将豆干塞给于一然，摸出手机看了一下，居然是夏意发的短信。
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一行字，“我很不喜欢于一然的那个经纪人，超级讨厌。”
边晓越咬唇，将手机给于一然看，同情道，“冷子文到底对夏意做了什么？居然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一次，你真是惨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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