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君都敢杀？
这卫鞅，是要造反嘛？
但是，看着卫鞅镇定的样子，他似乎并没有在意自己所说的话。
而且，端坐在朝堂之上的秦孝公，似乎，对于卫鞅如此这般‘大逆不道’之言，也并没有说什么的意思。
无言就是默许呀！
那些本来要拿这句话做文章的人，见秦孝公没说话，就把要拿这个说事儿的话，硬生生的憋到了肚子里。
一时之间，竟然无人言语。
这时候，老狐狸甘龍瞥了一眼太子傅公孙贾。咳嗽了一声。
公孙贾对于甘龍的心情，以及现在的形式一清二楚。
那就是，现在卫鞅占据了廷议的上风。
这不行……
得打开这个僵局，找到卫鞅的突破口，一鼓作气击溃他。
于是公孙贾清了清嗓子：“中大夫，既然是要变法。那么，必然是秦国祖制有了弊端。如此，敢问中大夫，既然你要变法，请问秦国祖制的弊端，在哪里呢。还望中大夫言明啊。”
公孙贾这话说的看似平淡，其实暗中含有玄机。
他搬出祖制，你卫鞅不是要变法嘛。
要变法，那就是要改祖宗之法。
改祖宗之法，那就是对祖宗不敬啊。
对祖宗不敬，那是什么罪名？砍头，都不为过啊。真是的，你卫鞅算根毛啊，敢对大秦的君王祖宗不敬？弄死你个青皮小子。
所以说，公孙贾这话，问的相当的损。里头全是满满的阴谋。只要卫鞅有一句话说错，那么，这些老世族的旧臣们，绝对会裙起而攻之，将卫鞅粉身碎骨。
然而，卫鞅是现代人，岂能听不出公孙贾话里的玄机。
卫鞅闻言呵呵一笑：“在说秦国祖制弊端之前，卫鞅要先问太子傅一个问题。”
公孙贾：“中大夫请讲。”
卫鞅凛冽的看着公孙贾：“求贤令是谁起草，谁昭告天下的？”
公孙贾哈哈一笑：“这个自然是我大秦臣工与君上合议，然后昭告天下的。”
卫鞅呵呵一笑：“太子傅果然好记性。既然是君上等起草求贤令，那求贤令里名言：今赢渠梁明告天下，但有能出长策、奇计，而使秦国恢复穆公霸业者，居高官，领国政。敢问太子傅，这变法，算不算是出长策、奇计呢？如若不算，策从何出？计从何来？”
公孙贾一愣：“这……这这……这自然算。”
卫鞅呵呵一笑：“既然算，那么，敢问太子傅，这变法，是我卫鞅要变，还是君上和秦国要变？”
公孙贾面色羞赧：“是秦国要变……”
卫鞅嬉笑：“这就对了。所以说，太子傅所言，卫鞅要变法，纯属子虚乌有。非卫鞅要变法。而是秦国要变，是君上要变，是秦臣要变，是诸位要变。对嘛？”
公孙贾：“咳咳，对……”
摘清楚了这个问题，卫鞅就放心了。
知道他们想扣帽子，也扣不到自己的头上了。
什么不敬祖制，不敬祖宗。敬不敬都是你们自己的事儿，跟老子没关系。
搞清楚了这个问题，卫鞅接着道：接下来我就回答太子傅的问题。秦国祖制，弊端在哪里？在卫鞅看来，秦国祖制，弊端有三。
其一：秦国现在所行的制度，还是春秋时期的旧制。而这种春秋时期的老旧制度，只能治民与小争之世，不能治国与大争之世。
卫鞅刚说到这，太史令杜挚一下子嗅到了攻击点。
他噌的一下子站起来：“卫鞅，你简直是一派胡言。秦国的旧制度如果如此不堪，为什么百里奚老先生，能够扶助穆公成就睥睨六国之霸业？”
秦国曾经风光一时，秦孝公嬴渠梁的爹的爷爷的爷爷秦穆公，曾经用百里奚为相，成就风光一时的穆公霸业。也就是秦国争地盘考试第一那时候的事儿。所以，杜挚用这个说事儿。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提的很尖锐。
卫鞅冷静的笑了笑：百里奚老师固然伟大。然而，百里奚老师治秦，全凭一贤之力，临机处置。
这叫人治！
而非法制！
人治的弊端，就是人在法在。人亡法亡。
百里奚老师以一贤之力，穷尽一生精力治国，使秦国强大一时。可是，百里奚老师死了之后，其法随之消失。
这就是人治的弊端。百里奚老师死了之后，正是因为秦国无法可守，才造成五世衰退。才造成今天大秦河西之地尽失，国门从函谷关退到栎阳龟缩。
一句龟缩，一下子触碰到了秦国所有人的痛点。
大秦河西之地尽失，国界从函谷关龟缩到栎阳。
这是耻辱啊……
龟缩？
真是大秦子民不能承受之重啊。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你大秦人，在牛逼，在有血性，在有本事。当什么？
现在还不是在龟缩！
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是耻辱！
杜挚的咀吧动了两下，愣是没有说出话来。气呼呼的一辟股坐下了。梗着脖子还有点不服气的死样子。
可是，这是廷议。
吃饭的吃米，说话得讲理。
卫鞅的话，谁都挑不出毛病。
摆的是事实，讲的是道理。
不服？
不服来辩……
此时此刻，卫鞅发现，原来，自己的口才，这么他嘛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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