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就被定格在了这一个瞬间。
整个大厅里，似乎连空气都被时间的力量给凝固了。
除了不请自来的白亦凡，此时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王威山、欧阳火和宋宪，还是一众的何家人，甚至于是四周的黑衣保镖们，统统都像是因为中了看不见的巫术而变成了木头人。
每个人的面部肌肉都是僵硬的。
就好像在这一声叹息从音响里传出的同时，他们脸上的三叉神经就统统停止了工作。
王威山拿着武器的手，肌肉完全不受控制地发抖着。
白亦凡看着他，眼神中满是怜悯和一丝丝的不解与困惑。
拥有“宗师级”以上武力值的他，就连五百米距离内射过来的轻型狙击武器的子弹都能用剑斩开，这种恐怖到了普通人根本无法理解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来，此时此刻的王威山，并不是因为恐惧而发抖。
恰恰相反，现在的王威山，可能会同时具备许许多多的情绪，但唯独不会有恐惧。
一个人的嘴，或许能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说谎的状态；但是一个人全身的肌肉，却很难做到这一点，除非是已经对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做到了“收发由心”的“大宗师级”武者。
就连“宗师级”的武者，也不可能像控制自己的嘴一样，做到无论什么时间、无论什么地点、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能完美控制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肉。
王威山会是“大宗师级”的武者吗？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了。
整个娱乐城，单人武力值最高的，大概就是被孙文武请来对付白亦凡的那个布衣老者了。
而他的武力值，也不过就是个修出了“暗劲”的“国术大师”而已，对于白亦凡的威胁，甚至还不如那个手持轻狙的武器手。
所以，白亦凡只是看了王威山一眼，就已经明白他此时此刻的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复杂且激动到了极点的情绪。
习惯性地微微耸肩，他也发出了一声轻叹。
当何赌王亲手书写的剧本，发展到了此时此刻这样的地步，一切就都已经水落石出了。
在场的何家人，其实一个个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盘算，只是出于各种原因和理由，加上猜测也需要足够的证据和信息来印证，所以全都按捺着没有表露，但作为纯粹外人的白亦凡，自然是不会有这样那样的顾虑。
而且，因为沈京东的缘故，他还知道了一些在场何家人还不知道的关键信息。
这些关键信息并不算秘密，只不过如果结合何赌王的那份遗嘱，以及秦文华一家的灭门案和宋宪一直以来的表现，那就足以将何赌王安排这出剧本的目的和动机，完完全全表露无遗了。
“其实，原本秦文华一家，是不用死的，对吧。”叹息过后，白亦凡看着东南角的那个监控摄像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嘲弄、一丝同情、一丝鄙夷和一丝怜悯，“原本，你的剧本里，在这个时间点到场的，也有秦文华这个私生子，只是，你没想到，这个剧本从一开始就出现了一次脱离你掌控的意外。”
“你到底在说什么？”何晓琪被他的声音唤醒，“我爷爷，到底是死了，还是依旧健在？”
白亦凡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目光依旧盯着那个监控摄像头：“这出戏，原本是演给孙家和史蒂芬.永利他们看的，只是你没有想到，在有四条何家人命当先例的‘禁令’存在，何家内部，还是出现了不怕死的‘内贼’。”
“于是，原本应该只是受到惊吓的秦文华，一家都被人杀死在了纽兰国，鸡犬不留。”
“于是，你不得不修改了整个剧本，利用一份所有人都觉得匪夷所思的遗嘱，和你突然病逝这两件事，临时增加了现在这个让‘内贼’自己跳出来的环节。”
“现在，‘内贼’已经出来了，你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吗？”白亦凡的目光，转到了浑身依旧还在打颤的王威山的身上，“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帮你顺便清理门户了——毕竟，他手上的武器，还是有可能会产生变数的。”
就在他声音落下的同时，音响里，再次传来何赌王的声音：“老大，为什么？”
这一次，他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丝颤抖，语气也从第一次的陈述，变成了疑问。
听到这同一句变换了语气的话，王威山一直在颤抖的身体，突然间就停止了打颤。
他缓缓转过了身，看向了东南角那个白亦凡刚刚一直看着的监控摄像头：“师父，你果然没死。”
“王威山！你！”他身边不远处的欧阳火，在听到他的这句话后，就像是被瞬间点炮了一样，瞬间怒不可遏，但随即整个人却又像是被放了气的人偶一样，有种悲哀的脱力，“大师兄！你——为什么？！”
王威山扭头看了他一眼，脸上蓦地浮起一丝惨笑来。
他没有对欧阳火解释什么，也没有对监控摄像头后正看着这里的何赌王解释什么。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监控摄像头，脸上的惨笑，却是越来越浓，浓到简直再也化不开。
良久，他叹了口气。
在众人无比意外的目光中，王威山将手里的五四手武器的武器口，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师父，你还是像过去那般算无遗策，你也还是像过去那般——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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