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不是忙季,天气又不是很好,宋淑英就不肯让她去出工,只让她把家务活做好,苏馥香便拿出书去问苏俊采,自家里有了书,苏俊采有空也会看看书了,他的成绩其实不错的,要不是没有了高考,只怕他还坐在教室里呢。
“姐,你说真的会恢复高考吗?”因着这个时候小学是五年制,初中也只有两年,高中也只有两年,按正常来说他今年刚好考高考的,因着穷,又没有了高考,他读完高一就没有再读了,停了学挣工分。
“当然了,你还是认真些,争取等一恢复就去考。”苏馥香头也不抬,边写字边道。
苏俊采听了陷入了深思,他不知道为什么姐姐那么肯定,不过看爸爸的态度只怕也是真的,那他真的要好好看看书了,这些年的劳作他实在受够了,不想以后一辈子都留在这里种田。
天气放晴了,要去田里扯杂草,那时没有什么农药,除草剂之类的,什么事都是人工。
“五婶。“苏馥香跟在宋淑英的后面,碰到邻居就打个招呼,只是她总感觉有些怪怪的,那些人看她的眼神似乎带着嫌弃。
“快看呀,苏馥香过来了,王文亮你以前不是一看到他眼睛就直了吗?快上去呀”刚到田埂前,就听到前面传来了嗤嗤的嬉笑声。
“别胡说,我怎么可能看中那样的女人,送我都不要。”
“哈哈,就是,听说只要娶她的人都会倒大毒。”
“让她神气,看吧,她肯定嫁不出去了。”
少男少女的说笑声就那么刺耳的传了过来,苏馥香装作没有听见,走下田便做起事来。
宋淑英却是忍不下这口气,几步就冲到那一堆人前,指着他们道“你们再说说,再说说,看我不把你们的舌头割下来。”
那群人大多都只是些十八九岁的少年,哪里会是宋淑英的对手,他们哄的跑开了,都去做事了。因着是全队一起干活,一丘田里排着好些女人,也就方便这些人说闲话了。
苏家分到的这边的女人跟宋淑英关系都不错,她们说说笑笑,手上的动作一点也不慢,苏馥香渐渐的落在了后头。
等苏馥香扯完她的这一排时,其他的人早已经转战别外一丘田了,只是等她刚准备喝口水接着再去找他们时,看到有人在前面路上竟打起了架。
“糟了。”苏馥香拨腿就朝那里跑了过去,宋淑英的声音不断的从那里传出来“我叫你乱说,我叫你乱说。”
“别打了,别打了。”
“寿才嫂,快住手,等下队长过来就不好看了。”
“妈,妈。”苏馥香抱住宋淑英,跟旁边几个女人用劲才阻止她再次扑向那卷在地上的女人。
“干嘛呢干嘛呢?”刚拉开宋淑英李长生的声音就远远的传了过来。
宋淑英见李长生来了,忽然就坐在田埂上大哭起来“队长,你可来了?你可要为我作主呀,这些长舌婆,每天都说我家香香,我家香香到底哪里得罪你们了,神婆只说她不能嫁本村,怎么就能了扫把星了,怎么就是灾星,到底是哪个天杀的传出去的呀,这让我家香香以后还要怎么嫁人。”
等李长生到众人前面时,围着的众多女人脸上都讪讪的。
“都围在这干嘛,不要干活了?”那些女人像见到猫一样跑到了田里去了。
李长生自然也听到了宋淑英哭骂,知道这事多半是自家那婆娘口中传出去的,就算他最头脑简单也不会承认这事。
苏馥香见李长生来了便于低着头,耸着肩,一副受尽委屈的样,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而宋淑英却还在喋喋不休的骂。
这时倒在地上的人也爬了起来,苏馥香迅速的朝她看了一眼,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婆,也是李长生堂弟的老婆张艳梅。
她现在的样子有些吓人,全身都是泥,脸上还有些抓印,嘴角甚至还出血了,头发乱成了一团麻。见到李长生想哭喊却发现一动嘴就疼,只得两眼泪汪的看着他。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李长生指着她,恨恨的道。
“都是她。”张艳梅指着宋淑英指责道,说完又赶紧捂着嘴。
“你还敢说,再让我听到你说那些缺德的话,我见一次打一次。”宋淑英瞪着眼,完成一副不要命的样子。
“都闭嘴。”李长生吼道“你们谁再吵,减掉十个工分。”
苏馥香微微抬起头,刚好看到张艳梅不服气的样子,她低着头朝前走到李长生面前“李叔,她们都说我是扫把星,说我是灾星,谁要娶了我谁家倒霉,求求李叔跟他们说说,根本不是这样的,对了,李叔他们信迷信,应该抓起来批斗。”
听了她的话,张艳梅跟李长生都是一震,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虽然现在没有前几年闹得凶了,可这样的事还是不允许的。
“馥香呀,委屈你了,放心,李叔一定会告诫他们以后不准乱说,再说了你长得这么漂亮,以后肯定会嫁个好人家的。”
“真的?”苏馥香装出喜出望外的样子。
李长生有些尴尬的看着她,现在这么一闹,她的事肯定会传出去,想找一个好人家哪有那么容易,再看向她的眼神就有些同情了,声音也不免软了些“下午你就不要下田了,去晒谷坪晒谷吧。”
这下苏馥香真有些惊到了,那工作可一般都安排给他们李家人,毕竟那事比起下田来轻松了不少,工分却一样多。
“谢谢李叔。”
“你们两个还站在这干嘛?干活去。”瞪了她们各自一眼,见她们都朝地里走去才离开。
苏馥香因祸得福不用下田,成了晒谷坪里的一员,她过来就被安排翻谷,因是陈谷,还不用整理什么,这可是最轻松的了,只要一遍遍的把谷翻到中间,又从中间翻到边上就行,一轮过后中间有个十几分钟的休息。
等把谷翻好后,坐在阴凉的地方才发现场上没有李红钦的身影,随后一打听,才知道他竟有几天没来了,代替他的是李长生的爸爸李爷爷。
李爷爷这人是典型的好人,背后的人都说李长生一点也不像他,苏馥香趁机上前跟他搭话,后来他就让她翻完谷子后进保管室休息。
苏馥香开心的朝他谢了又谢,李爷爷的年纪有些大了,转上几圈就有些累了,最后让她看着的晒谷场上的小孩,不让他们偷谷子,并赶赶那些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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