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五十岚和房次郎的对话,濑越在旁边哧哧笑。
在贞之助和幸子姐妹看来,濑越本人的相貌和照片差不多,比照片还显得年轻些,不过三十七八岁的样子。五官虽端正,却给人感觉魅力不足,朴实有余,正如妙子给出的评价那样,是个相貌“平庸”的人。从他的身材、高矮、胖瘦、西装,以至领带的款式,无一不可用“平庸”二字来概括,虽说丝毫看不出曾经在巴黎熏陶过,但也不令人生厌,是个踏实本分的公司职员类型的人。
贞之助认为濑越给人的第一印象还算合格。
“濑越先生,在巴黎住了几年啊?”
“整整两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么,是什么时候去的呢?”
“那是十五六年前了,从学校毕业后不久就去了。”
“这么说,您是一毕业就进了这家公司喽?”
“不是,回国以后才进的这家公司。当初去法国的时候,没有什么目标……实话实说,因为当时家父不幸去世,只留下一点可怜的遗产,虽说如此,毕竟有些钱可供我自由支配,我就拿着这笔钱出国了。要说出国有什么目的的话,就是想学好法语,如能在法国找到工作,在那里就职也行。这些不过是随便想想,到头来两个目的都没有达到,以彻头彻尾的漫游而告终。”
“濑越君很与众不同呢,”房次郎从旁插话道,“一般人都说去了巴黎,就不愿意回国,濑越君却对巴黎那样的地方产生了幻灭感,患了严重的思乡病,这才回归故土。”
“是吗,为何会这样呢?”
“为何会这样,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大概是最初抱的希望过高了吧。”
“到了巴黎,反而认识到了日本的好处,欣然回归故土,这绝非是坏事。濑越君莫非因此才喜欢纯日本式的小姐了?”
五十岚这样调侃濑越,从餐桌这头迅速看了一眼雪子的侧脸,雪子羞答答地低下了头。
“即便回了国,在这家公司工作,法语也会长进很快吧?”贞之助说道。
“也谈不上什么长进。虽说公司是法国公司,但职员大都是日本人,只有两三个董事级别的法国人。”
“这么说,说法语的机会不太多喽?”
“一般来说,只是在MM的轮船入港时,我才去那里说上几句法语。不过,商业信函,一直都要用法语来写。”
“雪子小姐,现在还在学习法语吧?”井谷问道。
“是的……因为二姐在学,我是陪她学……”
“老师是哪位呢?是日本人还是法国人?”
“是法国人……”雪子刚说一半,幸子就补充道:“是日本人的法国太太。”
即便不是这种场合,雪子也是少言寡语,今天在这个宴席上,更是不会用东京的敬语说话了,所以后半句话就说得含含糊糊的。在这方面,虽然幸子的东京话说得也不流畅,语尾总是不清不楚,但是她能巧妙地使自己的大阪口音不过于刺耳,无论什么话题都能比较自然地应对出来。
“那位法国太太会说日本话吗?”濑越正面注视着雪子问道。
“开始不会说,后来慢慢地学会了,现在已经说得非常流利了……”
“这样反而不好。”幸子又接过话头,“原来说好的,上课时不说日语,可是很难实行,不知不觉就说起了日本话……”
“我在隔壁屋子里听过你们上课,三个人几乎都在说日语。”
“哟!这怎么可能啊!”幸子转向丈夫,不由得说出了大阪话,“我们是在讲法语,只是你听不见罢了。”
“好像是吧。偶尔讲几句法语吧,不过回回声音小得都像蚊子叫,好像不好意思说似的,在隔壁都听不见。这样学习,学得时间再长也不可能有长进啊。说来说去,太太和小姐们学习外语,大概都是这个样子吧!”
“哟,你这张嘴真是不饶人呢!我们不光是学习法语,老师还教我们做菜、烤点心、织毛线等,什么都学,就是在这些场合,才用日语对话的。前些日子,你不是特别喜欢吃我做的那道墨斗鱼料理,还要我们多跟她学些别的菜吗?”
夫妻俩的相互调侃成了余兴,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请问您刚才说的那道墨斗鱼料理怎么个做法呀?”
房次郎夫人问道,于是幸子介绍起这道法兰西菜肴来:
“就是用西红柿烧墨斗鱼,加点大蒜添加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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