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身为当事者之一的墨方,在长久的呆怔之后,径直一记手刀砍在拂容君的后颈上。拂容君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墨方极为淡定的一抹嘴唇,环顾四周:“此事,若有人说出,我必割其舌,饲喂牲畜。”然而话音未落,墨方的目光忽然扫到了正站在店外的沈璃与行止。
他的身形微不可见的一僵。
沈璃是想扭头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给墨方留个颜面,但四目已经相接,她唯有面容一肃,淡然的走上前,装作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正色道:“给你添麻烦了,我将他带回去就是。”
墨方一垂头:“这是墨方该做的,墨方来就好,王爷……”墨方面上再是如何淡定,心里却还是起了波澜,这话说了一半,便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唯有一扭头,提着拂容君,擦过沈璃身旁,快速离去。
待他身影消失,一酒馆的人开始慢慢窃窃私语起来。沈璃眉目一沉,扫视四周:“噤声。”她这一身打扮和气势唬得众人静了下来,“此间事迹不得外泄。”她在魔界享誉极高,魔族之人对她也极是尊重,既然听得碧苍王发话,大家便都静了下来。沈璃缓步走向酒娘:“你有何冤,来与我说。”
“没……”酒娘语塞,“已经没了……”
“你莫怕。”沈璃寻了凳子坐下,“一事归一事。方才那醉鬼找了你的茬,你一五一十的列好,我必帮你把这委屈给找回来。”她不能打死他,但是,等到欺辱魔族子民,横行市野之事报上天宫,自会有人打死他。
离开酒馆,沈璃将酒娘写的书信折好,沈璃递给行止君,道:“那拂容君娇生惯养,约莫待不了多久便要回去。此事我也不想禀报魔君,以免……伤及无辜。”这无辜,自然说的是墨方。天帝远在天宫,只要让他知道自己孙子做的混账事就行了。而魔君便在此处,他要是细问下来,怕是瞒不住,彼时让墨方多尴尬,“所以带信一事,唯有劳烦行止君了。”
行止将信捏在手中,默了一会儿:“即便我带了这封信上去,天帝也不会收回成命,取消婚约。王爷何不放他一马,好歹也是你注定要嫁的人。”
“取消婚约?”沈璃一笑,“神君想多了。自打被魔君从人界带回来之后,沈璃便没有逃过这场婚事的想法。”她转过身,不让行止看见她的表情,一边向前走一边道,“我只是,单纯的想找拂容君的不痛快而已。”
她不想嫁拂容君,也不喜欢拂容君,所以压根儿没想过要让拂容君变得多好,也没想过自己嫁给他之后能过得多好。她只是想在自己还能肆意妄为的时候,能活得更随性一些。
“而且。”沈璃脚步一顿,声色微肃,但却仍旧没有转过头来,“……天帝不会取消婚约,是因为他不能,而能取消婚约的……”她侧头看了行止一眼,“神君何不放我一马。”
行止垂眸沉默。
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沈璃觉得浑身燥热,她只当是吞了那颗珠子,第一晚会有些不适应,一晚叫肉丫送来了四壶水,喝完了还是口渴。第二天清醒之后,口干舌燥的感觉虽减轻了不少,但头却开始隐隐作痛。
肉丫忧心的问她:“王爷是不是病啦?”
“你见我病过?”沈璃一句话将肉丫的担忧堵了回去,伺候她穿衣洗漱完之后,沈璃刚一开房门,便在院子里看见了来回踱步的拂容君,沈璃立时便皱起了眉头。
拂容君心中一怵,下意识的往后站了站,但犹豫了半晌还是硬着头皮道:“你……王爷可知,昨日扶我回来的那男青年是谁?”
沈璃想起昨日荡过心头的那“啵”的一声,嘴角一抽,道:“作甚?”
“啊……昨日我不是醉酒么,与他回来的时候走到半路我酒醒了些许,兴致起了与他对了两招,他功夫不错,打到最后我酒醒了大半,兴致一起,吟了首诗,不想他竟能随随便便接出我的下句!这在拂容舞文弄墨数百年间可是从没遇见过的!拂容心生仰慕,想与他多探讨探讨。”
沈璃一撇嘴,这拂容君原来却有两分腐儒气质,不过想来也是,他在天界众星捧月的被人侍奉着,敢与他过招,能和他对诗的人当是极少吧,遇见墨方这么个年纪相近,且兴趣相投的人,是有几分巧遇知己的感慨。
只是沈璃没想到,墨方竟也有那么高的文采,素日里行军打仗的,遇见墨方了必定是有什么战事,他们哪来那些时间吟诵风月,所以沈璃没多少这方面的天赋,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墨方这方面的天赋。
其实沈璃不知,昨晚拂容君与墨方文武一战,他已经将墨方引为知己,这千百年来好容易遇见一个能让他仰慕的同龄人,实在难得。
只是对方这同龄人好似不怎么待见他……
于是,以拂容君的性子自是要想尽方法让人家待见他。
他向沈璃一摊手:“这是昨晚比武过招时,他不甚从身上掉下来的玉佩,我想去还给他呢……呃,顺道说声抱歉……”
沈璃垂眸一看,他手中正拿着一块青玉佩,沈璃知道,这是墨方常年挂在腰间的佩饰,腰间的佩饰……为何会落在拂容君手里,沈璃不由猜想坏心眼的想到,他们昨天出了比文比武还有没有干出其他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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