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阿迪裹着棉大衣坐在离欧阳墨白不远的地方，他最近迷上了一款消消乐游戏。大山里没有信号，他进来之前未雨绸缪就下载了个离线版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似的一直低头在手机上摁来摁去，这时却抬头啧了声：“气大伤身，何必呢？”
欧阳墨白翻了他一大白眼，示意另一位副导演过来盯着下一个镜头，自己去找热水喝。他这几天胃部总是隐隐作痛，膝关节的风湿病也犯了。他抬头看了看还算是晴朗的天。心里明白这关节痛是阴雨天的前兆，依着他十几年的经验判断，明天很可以要下雨，并且雨量还不小。
想到这里，欧阳墨白就有些头痛，明天要拍一场马上打斗的戏。雨天深山老林里难免泥泞难行，拍戏的难度因此会增加不少。但是这样拍出来的效果比晴天的要好，再加上贺嘉翔是个老演员了，演戏经验丰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欧阳墨白手里拿着刚倒的一杯热水，去看了看剧组找来的那些马匹。马是从附近的马场里找来的，马的饲养员也跟着进了剧组。此时几匹马正跟着饲养员们在附近的树林里遛达。
其中有一匹纯黑色的骏马，个儿头高大，背上的肌肉一块块地凸了出来，看起来异常强健有力。那马有长长的鬃毛，在风里飘着。马的眼睛很有精神，招人眼目。这就是明天贺嘉翔的座骑。
欧阳墨白朝这匹黑骏马走了过去。这马的性子烈，本来剧组相中的是另一匹棕色的马，但黑色的这匹更能衬出贺嘉翔的英姿，所以最后定的还是这匹黑色的骏马。
见有陌生人走过来，黑骏马停在了原地，它仰头喷了个响鼻，不安地挪动着四个蹄子。旁边的饲养员伸手安抚地摸着马背，同时告诉欧阳墨白，马是一种群居动物，突然间地把它独立了出来，它通常情况下会变得焦躁不安。
欧阳墨白在西班牙有个马场，说起来他对马这种动物一点儿也不陌生。他本来想过来摸摸这匹黑骏马的，见此情形，只好叮嘱饲养员给它喂上一些诸如青草、苹果等好吃的食物，得保证让它明天按要求完成拍摄任务。
往外面这么走一走，再回到现场时，欧阳墨白的心情就变得冷静多了，再看见温渝也就不再鼻孔朝天了。
第二天，果真如欧阳墨白所料的那样，一大早天空就往下淅淅沥沥地飘起了小雨。阿迪皱眉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说：“要不马戏往后搁搁吧。”
欧阳墨白捶着自己酸痛的腿，说：“你看天气预报了吗？上面说的要连着下两天。”
阿迪也就不出声了。这么多匹马已经拉到了剧组里，这部分支出每天都是一大笔钱。现在不拍，过两天刚放晴的时候雨水积得深，也不能拍。这一前一后就得耽误四五天。还不如趁着雨刚下没多长时间拍完了省事。
小威尔逊提前做好了摄影机专用轨道，还有两台大吊车伸着长长的臂膀等在现场。大吊车也是用来吊摄影机的，角度高，拍出来的效果会很好。
小威尔逊看见欧阳墨白人，便走了过来，问道：“天气is so bad。要不要拍了？”
剧组所有的人一听这话，都悄悄伸长脖子在等导演发话。欧阳墨白穿了一件厚重的雨衣，头部带有前伸的帽檐，他眯起眼望了望天，雨水已经变小了，细如牛毛。他挥了下手，语气坚定地说：“按原计划进行！”
场内那一刻很安静。之后所有人都意识到要抓住这短暂的间隙，迅速行动起来了。
演员换了服装，在进行最后的定型上妆。灯光师将设备包了遮雨设施，爬高上低地调式效果。
温渝也早就到了现场，这场戏的分镜头脚本他头天晚上已经记到了心里，此刻他找了一块地势较高的地方，四处观望着一观望，眼里就有了感觉：贺嘉翔骑着马应该那那边小道跑过来，敌手方从另一条小径斜刺过来，在一小块地方两方相遇，交手激战。
温渝看来看去，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他思考比划了一番，觉得问题就出在那一小块地方上。原计划是晴天拍这个镜头的，换成雨天这地方明显小了。空地边上都是坚硬的石块和灌木，如果马踏了进去很有可能会滑倒。
温渝想到这里，立刻往欧阳墨白那支了巨大遮雨伞的地方走过去。欧阳墨白的脸色比天空还阴沉，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温渝早就习惯了对方这低压的气场，直接走过去跟欧阳墨白说了他的想法。
欧阳墨白刚才也发现了这个隐患所在，但他看着西边天空那团积了绵密水分的乌云就要飘到自己头顶了，心道来不及了，还是抓紧拍吧。他知道贺嘉翔以前拍过这种镜头，应该经验很丰富，敌手那方直接上的是饲养员，控制胯下马的能力也不错。
他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示意自己知道了。
温渝见欧阳墨白没有动，他也明白了导演心里所想。
拍电影就是这样，尽管后期处理影片的技术日益强大了，但那也是建立在真刀真枪干的基础上，演员老是对着蓝色的屏幕做相像中的动作太容易穿帮。
欧阳墨白见一切就绪了，他用喇叭高声喊道：“各部门准备，开拍了。”喊了倒计时后，摄影机开始运转，灯光也亮了起来，贺嘉翔骑着那匹黑骏马从林间小路冲了出来，敌方骑着马从斜前方绕了过来，就在那块空地上两方狭路相逢，按照武术指导交待过的动作和走位方向打斗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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