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老游来找纪长山，站在阳台门口，他见纪长山手里拿着照片，似乎沉浸在某种情绪中，便轻声叫道：“纪总！”
阳台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到似乎可以听到绿植生长开花的声音。纪长山的思绪被老游的声音拉了回来，他抬起头，茫然地往四处望了望。他的视线掠过温渝，最后焦距才定到老游身上。
老游咳嗽了一声，说：“纪总，外面有人找。”
纪长山眉头揪到一起堆着，摆手道：“不见！外面替我招呼着。”
老游应了一声，后退着离开了。
纪长山叹了一口气，把照片交还给了温渝，然后做了个请温渝坐下的手势，自己一屁股坐到了另一张椅子上。
这时，有帮佣端来两杯冒着腾腾热气的正山小种，放到了案几上。纪长山拿过其中的一杯，放在温渝的面前，汤色红亮，散发着酽酽的茶香。
纪长山盯着那茶汤看了一分钟，这才开口说道：“我和你父亲是好朋友。”
温渝很羡慕陈锡的家庭状况，他也知道陈锡的爸妈关系不怎么和睦，可就算是争吵、闹腾都是那么鲜活生动，充满着凡尘俗世的生活气息。
而他的呢？爸爸早年去逝，妈妈独自带着他。妈妈不爱说话，很少提及他的爸爸，就好像那个爱他给予他生命的人，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来过这一趟似的。
所以温渝总觉得自己家跟别人不一样，自己的过去是模糊不清的，他看不清来路。虽然成年后的他，拥有着令人羡慕的颜值、数不清的追捧目光、鲜亮的聚光灯、财富堆砌出的金光，但心里那个洞时时存在着，总在他得意的时候跳出来，提醒着这份不圆满。
温渝平静地看着纪长山，问道：“你和我父亲是怎么认识的？”
纪长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我们从小就认识。那个时候，我们两家是邻居，我母亲是搞音乐的，经常去基层采风，就把我放在你父亲家里。我们就成了好朋友。”纪长山的脸上浮现出微笑，显然这段回忆充满了温情。
“小时候我没这么胖，挺瘦的，有几个大孩子欺生，老是打我。你父亲个头比我高，身上有劲，就跑去找那些孩子单挑，把他们全打趴下了。结果回家后，人家家长来告状，你奶奶又把你父亲胖揍了一顿。”
纪长山说得很慢很慢，他的眼前出现了温黎海的样子，黑黑的皮肤，笑起来憨憨的。温渝跟他的父亲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后来呢？”温渝见纪长山长久没有说话，便轻声提醒他。
“我们关系一直很好。一起去学校，放学后一起回家。我母亲搞研究工作后，我家搬走了。我还经常来找你父亲玩，有时候天晚了，就跟你父亲住在一起。你父亲招工当了老师，第一次领工资，还请我吃了一顿饭。我记得很清楚，是蛋炒饭，特别好吃。以后我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蛋炒饭了。”
“我那时也不想工作，整天跟着你父亲，上山掏鸟窝，下河去摸鱼。那段时光真的很令人难忘。这张照片就是那个时候拍的，还是黑白的，我也有一张。可后来，没有了。”
说到这里，纪长山闭紧了嘴，他不再说话，眼皮子耷拉下来，将眼睛遮得严严实实。
温渝的思绪跟着纪长山缓慢的讲述而转动着，他被纪长山语气里流露出的真情而打动。青春年少时的友谊没有掺杂利益的杂质，单纯而美好，所以才那么珍贵，值得用一辈子去追忆与怀念。
纪长山好长时间没有说话。温渝也看不到纪长山眼里的神情，但看他坐在那里，双肩和双手无力地垂着。如果人的形体也能表达情绪的话，纪长山此刻就是萧索、颓废和悲伤的。
温渝没有安慰人的习惯，除了陈锡以外，他在别人面前都是向内封闭的。他听了纪长山的这番话，隐约觉得有不对劲儿的地方，但是一时抓不到那个 点。他喝了一口茶，正准备起身离去。
纪长山忽然抬起头，对温渝说：“小渝，所以我……我只是想关心你。做为你父亲的好朋友，我有责任关心你照顾你。”
温渝见他眼睛发红，淡淡地说：“可我不是八岁，我早已经成年了，不需要监护人了。”
纪长山仍然急切地看向他，说：“我和你父亲的感情很深。我们还可以像之前那样相处吗？我不要求你做什么，有空来看看我就好。”
纪长山那恳切的神情让温渝拒绝不了，何况纪长山的要求也不过分，温渝点点头，迈步往外走去。
“小渝！”纪长山又叫住了他。
温渝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
纪长山吭吭哧哧地说：“你的对象……真的是男的吗？”
温渝的脸立刻沉了下来，满脸冰霜，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阳台。
纪长山后面还有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那样会被世人不容，太难了！”
温渝走得太快，他并没有听到。
老游在远离阳台的地方站着，见温渝脸色不好地走了出来，知趣地没有上前询问。等温渝走远了，他才小心地走到阳台进门处，探头悄悄往里面望去。就看见纪长山面色灰白，紧闭着嘴巴，急促的呼吸令他的胸脯上下起伏，这是要发火的前兆！
老游把脑袋往后缩了缩，正打算回避。不料纪长山开口叫住了他，老游只得趋步向前。纪长山说：“咱们公司公关部那个最会对付媒体和网络的人叫什么名儿？我给忘了，你把他赶紧给我叫过来！”
梁曜扒开围着他的贵妇，几步迈到祁夏跟前，瞪着眼睛看着他。
祁夏这人在梁曜面前一向以总攻大人角色自居，结果却被温渝撩了一把，心里觉得很不自在，看见梁曜居然有些心虚，眼神开始游移四处瞎转。
梁曜心头那个气，说：“你不是自诩总攻技能满点，怎么在温影帝面前弱下来了？”
祁夏脖子一梗，委屈地说：“温影帝是你的好基友，谁知道他居然要来撩我！我一点防备都没有。再说了，影帝都称得上是银河系的巨星了，演技那是杠杠的，谁能比得过他。”
梁曜伸脚踢他，啧了一声说：“都说是遇强则强，就你变弹簧！”
祁夏嘻皮笑脸地躲开梁曜的脚，凑到他跟前小声说：“你确定我是弹簧吗？要不要晚上再试试？”
梁曜那张保养得比女明星还精细的脸红了，呸了他一口说：“滚你的。晚上我去滚影帝家的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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