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陈锡见老妈从厨房出来，先是朝客厅喊了一嗓子：“小锡回来了！”然后冲他笑笑。陈锡一想，家里这是有客人来吗？他伸头一看，只见老爸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脸色有些严肃凝重，就规矩地叫了声：“老爸好！”
赵昙也从陈锡身后伸出脑袋，礼貌地称呼着：“叔叔好！”
陈妈见陈东林瞪了陈锡一眼，直到看见陈锡身后的同学才欠身勉强笑了笑，说：“好”。
虽说陈妈对陈锡这几天也是气不过，但见陈爸这样的态度又开始心疼儿子了。她见陈锡换好了拖鞋，就说：“和你同学到厨房来，看我做了什么好吃的。”
陈锡跟着老妈进了厨房，从身后拉过赵昙介绍道：“妈，这同学，你见过他好几次了。名叫赵昙。”
赵昙一进厨房闻到红烧鱼的味道，边咽口水边弯腰问好说：“阿姨好，我和陈锡是一个宿舍的。”
陈妈挥锅铲子的手忽然就停下了，他和陈锡是同宿舍的？哦，对，以前去宿舍找陈锡，她分明见过他。可现在怎么感觉到心里不对味呢？陈妈想了想，用锅铲子将鱼翻了个身，然后问：“你们宿舍几个人？”
赵昙习惯性地在陈妈面前博好感，利落地回答道：“我们宿舍住了六个人。就我和陈锡是一个班的，其他的舍友比我们高一级，他们都出去实习了。”
陈妈手哆嗦了一下，一个闪失差点将鱼翻出锅子，她干脆停下动作，问赵昙：“那宿舍现在就剩下你们两人了？”
“对啊！”赵昙把后面那句“幸好陈锡回来了”吞了回去，这个问题他知道是陈锡和陈妈的猫尾巴，坚决不能踩！
陈锡完全不知道老妈怎么突然对他的宿舍感起兴趣来了，他摸摸下巴，说：“妈，我们在学校吃过饭了，过来呆一会儿就回去。”
陈妈跟没听到陈锡说话似的，她重新打量赵昙，只见赵昙头发乱糟糟的，处女座的她恨不能拿把梳子把那乱毛给梳通喽。赵昙还有双小眼睛，小到她想找根火柴棍支起他的眼皮，好看清他的内心世界。
陈妈这才发现，自从她知道儿子喜欢男人之后，对儿子身边出现的男同学用了挑剔得不正常的眼光来看待了。她叹了口气，说：“好吧。反正我和你爸爸也有事情要说，你没事情就回学校吧。”一想到回学校，儿子就跟赵昙住一起，她心里方方的，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陈锡和赵昙从厨房里出来，向陈爸告辞。
一出陈锡的家门，赵昙就不满意地翻他的小眼睛，说：“本以为可以吃上你妈烧的鱼，我口水如果不忍住都可以流三千丈了。”
陈锡说：“你没看见我老爸那张扑克脸，保管到时候你就吃不下去饭了。”
赵昙想了想，陈爸也的确太严肃了，只好点头说：“你说得也对。不过，你爸也不经常在家，怎么一回来就这么不高兴呢？”
陈锡想，他就是回来了才不高兴的。他拉了下赵昙的胳膊说：“好啦，我请你吃黄焖鸡米饭，前面有一家，做得挺不错的。”
赵昙吞了口口水，问：“有没有你妈烧的鱼好吃？”
“有！”陈锡这次答得很响亮，“你没发现锅里和鱼在一起的是什么吗？”
赵昙想了想，说：“光线太暗，我没看清楚。”
陈锡说：“苦瓜干。”
苦瓜是赵昙的死穴。果然赵昙发出痛苦的叫声，“不要！”
这边陈妈等陈锡他们一走，心里特别不痛快，就把手里的筷子摔到餐桌上，说：“你给儿子摆什么脸子。说起来儿子马上满二十，也是大人了。”
陈东林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说：“咦？不是你说儿子越来越不像话了，说是我没有尽到责任的原因。我这刚要管，你就开始惯。我说要不是你惯儿子，他哪能变成这样？”
陈妈在围裙上擦了手后，一把扯下来，扔到餐桌上，没好气地说：“是啊，儿子都是我惯成这样的，你呢？你做为父亲，又为儿子做了哪些？”
陈东林觉得有些诧异，面前这个女人对他不满意，他心知肚明。这么多年来，他把心思都用到另外一个女人身上，要说对妻子尽心尽力，他还真是没有做到。他和妻子多少年来的相处之道，就是彼此都知道这些，但没有撕破面子说开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他在家里以霸主的地位自居，正是因为妻子的生活完全是由他供养的，他可以颐指气使，也可以不理不睬，具体采用什么样的办法，取决于他当时的心情。
而现在妻子显然发生了变化，敢于挑战他的霸主地位了。
陈东林“砰”地拍了下茶几，说：“你问我为儿子做了哪些？你不想想，从小到大，你们娘俩的吃穿用度不都是我给的吗？我倒要问问，你在这个家里有什么贡献度？”
陈妈这次开了一家宠物店，亲身经历过装修、跑手续等过程，跟工商、税务、房东等各色人等打交道，招聘物色帮工，积累到的经验比她前半生要多得多。
她想起以前的自己，那个把心情都寄托到丈夫脸色上的卑微自己，觉得自己可怜到可笑。而现在，她看问题有了另一种角度。
听陈爸这样讲，她撇撇嘴，从兜里拿出计算器放在桌上，说：“要不要算一下？从孩子生下来到现在，这二十年请家政做家务请保姆看孩子要多少钱？你以为我的付出是零？哈哈，笑话！你看看这个家里，每个角落都有我的付出，如果折算成金钱来计算的话，我怕你还付不清。”
陈东林着实是大吃一惊，这女人能了啊？怎么会跟以前不一样了呢？！不过他面上还是那副不波不兴的样子，摆摆手说：“要是算那么清还是一家人吗？”
“是啊。我希望你记得我们是一家人！”陈妈这一回合胜利，她又补上了一枪。
陈东林皱眉说：“不是叫我回来说陈锡吗？怎么又东扯西扯！”
陈妈说：“对啊。儿子的情况你刚进家里时，我已经说清楚了。你说怎么办吧？”
陈东林刚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挺吃惊的，但是他也没有当一回事情，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多着呢，比如资金周转不开，拆迁户要价太高，这些他都没想出办法。而儿子嘛，犯糊涂也罢，喜欢男人也罢，有什么大不了的？想到这里，他说：“有的时候天要下雨，也是没得办法的事情。”见陈妈瞪眼睛，他又补充说，“你在儿子跟前，多劝说他吧。”
陈妈叹了口气，去厨房端菜了。
陈东林走到阳台上，假装欣赏陈妈种的那些花花草草，却拿了手机，不停地拨打陆若琳的电话。电话一直没人接听，陈东林只好怏怏地把手机揣回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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