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光景,宫中表面上越发平静,私底下便越发会生出几多波澜,已经有窃窃私语声,在宫中蔓延开,本来紧闭的宫门前,正站着无数个小宫女,他们都伸长脖子,打算一探究竟。
忽然间,寻芳宫宫门大开,林辞端着个椅子,正一脸慵懒地躺在那,顶着一张慕容明珠的脸,倒是依旧不改先前的气势,只见她猛然起身,指着前面一众人等说道:“若是有什么想说的话,便站在本宫面前说,无需每日都来看一看。”
在她眼前,正站着几位小宫女,这几日他们是煞费苦心,无事就借着在宫中走动的由头,来寻芳宫门前一看,宫中也有些老人,曾经见过这慕容明珠的面容,因此,这一幕也是着实精彩。
佯装扫地的小宫女,扫帚都拿不稳,本来手里端着食盒的小宫女,更是将手里的食盒打开,愣愣将食盒里面的饭菜用双手捧出,极其呆滞地说道:“贵妃,您请用膳。”
林辞倒是一脸淡然,只是眼神从那些呆愣不已的小宫女身上一扫而过,而后又打趣地说道:“看完了?看完本宫可就关门了。”
本来只是来偷偷瞧个一眼的小宫女们,赶忙点头又赶紧摇头,“奴婢们只是路过……路过……”笑容里皆是尴尬,手中还匆忙握着先前来时拿着的物件,扫帚拿倒了也是扫帚,食盒翻了也照样还是食盒。
宫门一关,寻芳宫中静悄悄的,一切都已经是心照不宣。
许久不说话的小媚虫,这个时候也打着哈欠出现了,末了她用一种慵懒的声音满是不乐意地说道:“方才吵吵嚷嚷的做什么?我也就睡了觉的功夫,你们又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啊。”
它醒了之后,就直接从林辞那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虫子脑袋虽小,但是匆忙看一遍,也有点儿记性。
小道士一脸欣喜地看着林辞眼中的小媚虫,然后又继续碎碎念叨。
“你这人皮面具掉下来之后,宫中就引起了轩然大波,不过你方才那样做也是有可取之处的!以毒攻毒!”
他近来可是亲眼见证了不少腥风血雨,好在日后能消停些了。
好在宫中传言虽然诸多,但是明面上却无半分说辞,因为这一人之上的皇上,待林辞依旧,而且他也曾做出些许解释,整个朝和都是依着沈棣而存活,他们也自然而然不会在这明面上掀起什么满城风雨。
就连宫中这些许动乱,怕也是慕容明珠为了站稳脚跟所做!此心昭昭。
可任凭小道士苦口婆心说了良久,林辞却只是不以为然地抬抬眼,依旧闭目养神,她如今见着这些小动作,倒是能够确定,二人也算是知根知底,各自握着手中的把柄,慕容明珠近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动静。
思及此,她只是在美人榻上翻了个身,便对上了一双深邃的双眼。
沈棣说道:“白日里便辗转反侧,平日这时也睡着了,今日却不曾,莫非是在等朕?”
往日里总觉得十分轻佻的话语,如今听完反而觉得,沈棣往昔眉眼也是这般深邃,少时拳头也算是砸过他那张脸无数次,怎么往昔没瞧出来他还能当个蓝颜祸水。
待到回过神来,林辞却忽然有了小性子,方才还觉得眼前人看着如此顺眼,如今又变了,“皇上莫非是忘了,臣妾往昔在宫中可是受了不少您的白眼,也确实是如同宫中众人所言,摇身一变回来,还从麻雀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
往昔慌乱之中未曾问出口的话,如今一鼓作气全问了,容貌还是慕容明珠的,在她看来,如今的沈棣不管对谁倾心不已,都让她心中不悦。
那日还唤他十三,如今又变成皇上二字,沈棣这下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见他皱眉,林辞却只以为他听进了这些话,只等着他究竟作何回复。
瞧见这二位剑拔弩张的小道士,本来他还想当个和事佬,可再看看这情形,啧啧啧,待在这哪里都不合适,他就赶紧踮起脚尖离开了。
他不知道的是,内室中的二人,本就心无旁骛,不曾注意其他。
闻听此言,沈棣当然是闻出了几分醋味,思忖几分,方才说道:“当初是朕的错,没能慧眼识珠,透过你这庸俗的相貌看到你的内心。”
这话完全不像是夸人,却正中林辞下怀,毕竟这相貌又不是她的!
“那皇上如今这是?”林辞虽然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但是脸上却并无什么异常,毕竟沈棣。
沈棣见林辞眉梢飞舞,便知晓她并未生气,赞许之语还得继续言明,不然如何才能够抱得美人归。
更何况所问之语也不算突兀,总好过幼时林尚书忽然问他:小女美否?更让他觉得心惊胆战。
所以他继续口若悬河,“你蕙质兰心,初见时也是朕一时愚钝,万望海涵,朕已经痛改前非,并且对你情深似海。”
林辞对这回答,也颇为满意,本来还一脸的不乐意,而今也都只是变成一句,“皇上所言句句属实,臣妾当然深信不疑。”
“对了皇上可还记得之前……”林辞话到嘴边,却又无语凝噎,似乎是不知道这从前到底该从何说起。
沈棣微微一笑,然后故意沉声说道:“往昔过往无数,都敌不过如今朕想要跟你说的往后和来日方长。”
此言一出,林辞再未多言,眼中也都是化不开的柔情。
这边已经是尘埃落定,孤独一人的小道士看在眼中也是悲从中来。
“哎,我的小可爱!”小道士虽然站在门外,却还是无限温柔缱绻地看了一眼林辞的眼睛。
这一幕恰好被前来此处的沈霖给看在眼中,这人的双目最不会骗人,怨憎爱恨,就算是加以隐藏,他这弟弟也万万做不到。
倒是这宫中的一切更有趣了,思及此,沈霖转而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手,这出戏他自然要多加赞赏,日后,这家国事,都不会再闲着。
沈霖嘴角轻扬,而后忽然急匆匆走向前,沉声禀报:“皇上,您原来在这里!使臣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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