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永恒篇（6）
“真累人啊。”
“一晚上都在做这种事，感觉有种不言而喻的尴尬。”
“别埋怨了，这都是我们自己往坑里跳，还有多久天亮？”
“大概还有两个小时左右。”
“真烦人啊，两个小时又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我们可以比其他人提前做好准备，然后眯一会儿，如果实在扛不住，那就只能请假了。”
“一晚上不睡哪有精神，战争时期怎么可能给你请假。”
“别想太多，像你们这种夜猫子，就算天亮都不一定犯困，至少得在八九点才会有困意。”
“你这么了解，难不成——？！”
“有一年的半夜三更我被某个讨厌的家伙拉去通宵排队买新品，虽然是半夜起床，但还是不习惯，回去的中途差点因为犯困而被卡车撞死。”
“安静点！”白夜女训斥道。
“你们先回去，我去找星斗大人聊聊毁灭人类的计划。”黑夜女换了套装备，说道。
血夜女不愿理会，当场离去。
“人类——他们真的需要我们去毁灭吗？换句话说，他们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从始至终都在朝着自取灭亡的结局前进，过不了多久就会自我毁灭，我们应该将所有战力都锁定在光明阵营，他们的存在对我们而言就是最大的威胁，一天不除，我们一天无法安宁。”白夜女阻止道。
“人类需要光明，光明不需要人类, 那我们为何不表现一下自己？一来可以震慑光明, 二来可以理所当然拥有人类的一切，三来就是，我们可以和黑暗组成合作关系，共同将光明覆灭, 到时候, 就看黑暗到底有多么的聪明，反正——我们不在乎多一个敌人或者少一个盟友。”黑夜女看向月亮, 说道：胜者为王, 败者为寇。
能够被光芒照射到的地方就是我们的领地，剩下的才是合作伙伴的, 要想苟活, 就必须得按照我们的思想而努力，否则——我们为什么要留着毫无用处的盟友？
“人心不足蛇吞象，凡事不能做的太绝, 能共存即可，没必要鱼死网破，要知道我们现在的战力和黑暗阵营只能四六分，就算要做，至少也要在拥有足够高的胜算再动手，否则就只是在引火自焚。”白夜女坚决不同意毁灭人类计划。
“成功的前提就是要敢于冒险，过于保守无异于是将机会拱手送人。”黑夜女转身说道：从那天起, 我就已经暗自发誓，从此以后不会再迟疑，哪怕最后会一败涂地，我也绝不会再让自己在同一个地方失败两次！
“······”白夜女沉默了，下意识摸了摸右肩膀。
“白夜女大人……”其他人走上前, 想要安慰却又碍于身份，只能静静地看着。
“是啊, 从那天起，我们就已经——改变了。”白夜女放下手, 抬头看着月亮，双眼流出血。
血夜女站在湖泊上看着倒映的月亮, 看着染血的双手，脑海中划过那些因战争而被残害的族人。
那一天，一败涂地的只有我们这些受害者, 纵使现在足够强大, 却仍然无法遗忘曾经惨败的往事。
战争如同末日般悄无声息的降临我们的故乡，族人们想方设法御敌, 最后的幸存者人数只用手指头就可以数清，一共九个。
这些年只剩下三个，四处征战的原因不是为了将痛苦带给别人，也不是为了谁的幸福，更不是为了证明所谓的强大，只是为了缓解内心深处被黑暗往事所影响的痛苦程度。
为了自己不再痛苦而去伤害别人，这样可笑的理由若是用来当做心理防御，谁都不会认同，反倒会加深对我们的憎恨程度。
原以为，以毒攻毒是最好的缓解方式，到头来只是一昧增加伤亡，见证了那么多次崛起和覆灭，他们的共同点都是因为“欲望”。
因“欲”而生，因“欲”而亡，说起来很合理，但是看着美好或者丑陋的事物逐渐消失的那一幕，内心正如重现故乡那时的悲剧一样痛苦不堪。
我们既是受害者，也是施恶者，是的，我们的双手沾染着无数生命的鲜血，可以说是罪孽深重的魔女，但那并不是我们的初心，我们只是在第一步就犯错，从而导致步步错的愚昧者。
这些年，我们无数次欺骗自己，但从未成功过, 因为我们只是在欺骗自己，内心并未遗忘任何一切, 其中包括我们伤害了多少人，杀死了多少人, 以及我们故乡如何因战争而毁灭的全过程。
战争真的会染黑任何人，尤其是像我们这种亲身经历过战争——罪该万死的魔女，更能证明这一点。
曾经多么向往光明，现在就有多么憎恨光明，我们从一出生就坚信光明会为我们带来希望，在战争时期，我们也是将其视为信仰，才会坚持到最后，可是坚持到底的我们并没有看到希望，在族人接连死亡的时候，也还是没有等到光明的支援。
最后的最后，我们不再信仰光明，也没有拥抱黑暗，而是只相信自己，我们各自暗自发誓，若是能够活下去，必将复仇！
光明也是我们的复仇对象之一，被我们共同排在首位，这是我们共同的复仇目标，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不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战争只是让我们失去一切，但光明，它却是让我们了解这世上并不存在所谓的信仰。
一次次斩杀敌人，一次次从尸体下爬出来，一次次面临死亡，这都是拜光明所赐，要想活下去，就只能相信自己，任何人都会背叛自己，唯独自己不会，任何人都会离开自己，唯独影子不会。
我们背负着一切痛苦，就算最后会因罪而亡，我们也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因为——这是我们自己选择的道路，不管是笑着还是哭着，结伴而行还是孤单一人，都得走到最后。
“回去了。”白夜女擦拭着血，转身摆手说道：你们早点休息，明天就要开战了。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还得做噩梦！”黑夜女走进黑暗。
“······”血夜女缓缓闭上眼，消失在月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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