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顾两无言，两人之间有种微妙而奇特的气氛。
警察都有点搞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了。好在上次也是这个警察，见过之前的冷场，他已经不那么奇怪了，最多以为是高智商人之间沟通的方式？
胡逸保持着矜持的微笑，同样是耐心的对局，这次却有点不一样。
越水七槻的目光变得侵略、攻击性。
毫不客气的打量着胡逸，甚至可以说是无礼的在估量着他的品相，似在挑选牲口一般。
而面对这一切，胡逸显得很淡定，很好的扮演了一个性格温良的律师形象，似乎在包容。
就连旁边陪同的警察都觉得这样的目光有些太过分了，但是考虑到自己的职责，他没有贸然开口。
看不见的虚空仿佛有思想的利剑在对撞，又像是大师们凌虚弈剑，又像是棋道巨擘的思维手谈。两人在目光中谈判、博弈、最后达成平衡的妥协和默契。
“我同意了。”
这是越水七槻第一次开口，声音艰涩，似乎是很久没与人交流了一样，话一出口，她那犀利不输男子的目光变得柔和，却异常坚定——如同利剑被融化成铁水，凝固成了铁球。
光滑、细腻，没有锋芒，却更坚实厚重，内敛至不可摧毁与动摇。
胡逸嘴角裂开，会面中第一次作出了微笑以外的反应，他满意的颔首，将一张印有“越水还”的名片放在桌上，转身离去，留下一脸懵比的警察。
可以确定的是，这趟是值得而有价值的，没有白来。
沼渊己一郎虽然是个废物，但是另外两个女人给了胡逸不小的惊喜。橘真夜算是个不错的女杀手，虽然不太专业、感情过于丰富、易于情绪化、容易违背任务有太强的自主意愿……
好吧，细数一下，毛病还挺多的，不吐槽不知道，一吐槽，发现这个小丫头槽点还挺多的？
胡逸挠挠头，想起和这个不太靠谱的女杀手见面的时候，感叹是不是自己也难得的感性了一回？
那种释然的平静确实给了胡逸很深刻的印象，让他一下子决定要把这个人争取到。那些缺点和毛病都可以慢慢改，这种特质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觉悟。
觉悟这种东西说起来很是中二，但确实跟很玄学的一个东西挂了钩，那就是境界。或是生死间的看破、或是厚积而薄发的自然领悟，无论方式，悟了就是悟了，是很难得的。
这样的人，只要方向一致，就能将生死置之度外，坚定到令同伴都为之恐惧。尤其是罪恶之后的释然，还带着轻微弥补心态，所能爆发出的能量绝对是超乎个人原本能力和其他人想象的。
对橘真夜的说服更轻松一些，类似“一根筋”的，给她信念就好了，而且胡逸也没打算让她抛头露面，她原来的本行就很好，不过用的地方不一样了就是。
只要随后随便弄个替死鬼把橘真夜捞出来就好了。比起橘真夜，越水七槻就难伺候多了——有自己的价值观、智商在线、怀有警惕。
虽然是看似被服部那小子所感化，实际内心的不信任不是那么容易消解的。好在胡逸上次略显仓促的“交流”并非一无收获，他看到了她眼睛里死寂中的一丝火苗。
不甘心的渴望，细小的燃烧，袅袅着似乎下一秒就被沉寂或是淹没。但是，胡逸为她加了一把火。
越水还——越水即为“渡”，不渡即渡。意思是胡逸不会救她脱离苦海，是的，因为他只会带她去往更深的深渊，他不是良善，不教化妖邪，不是佛陀，不渡有缘人。
但何尝不是给了越水七槻的“火苗”燃烧的希望呢？只有出去，才有可能实现所想做的，至于代价是否是迈错一步踏进泥沼，谁在乎呢？她就是这么想的。
还，即为“归”。带点佛教的思想，“皈依”的理解也不是不可。
这就是代价。
胡逸只提供“出门”的机会，至于门外是否是更凶险的挣扎，不考虑、不保证，甚至不说明。而为这个机会就要“贡献”余生。
很残忍，也很现实。但，却是越水七槻喜欢的方式，直接不欺瞒的交易，全由她自主，令她满意的交易。至于在她看来是这样的。
所以她选择了——
下午三点十七，茶楼包厢，一个戴墨镜口罩的女子推门进来，摘下遮掩，面容似少女，身段窈窕，略微憔悴，人却有种沉静的气质。
“坐，”胡逸言简意赅，“我本以为你会来早一点的。”
越水七槻规矩坐下，双手捧着茶杯，小口品茶。
“你啊，”似乎是无可奈何，胡逸不奇怪她能找上门，能理解他名字留下的信息，这个女人不简单，“再来一杯？”
口中说着疑问，手上却不容置疑的给她续了一杯。
“你很强势。”
“因为我不希望被打搅。我能包容肆意，但是不喜欢妄为，尤其是会破坏我本意的。”胡逸淡笑着平和道。
两人都没谈怎么把越水七槻弄出来的事，越水七槻是相信这个交易如果没有“出门”的钥匙，那么门外的一切都不成立。而对于胡逸来说，不过是塞大把的钱给议员，弄到一个保外就医的机会。
之后把案子拖入补充侦查的阶段，施加压力补强证据，拖一拖，等舆论压力过去，然后想办法减轻罪刑，再找个人进去蹲着，等刑罚结束，越水七槻的身份就差不多洗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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