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她还是没能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
她是当家主母，如今却三翻两次的被自己的丈夫当众责骂，以后可叫自己如何在下人面前立威!
她眼神带着寒芒睨在卫殊的身上，咬着牙说道；“老爷不准我偏帮娘家人，可你却屡次护着这么个外人。
我个你说过多少次了，她不是我的女儿，可你为什么就是不信？”
沈夫人越说越激动，可是卫如海面上除了厌恶以外就再无其他的表情。
她气急了，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丈夫就变得不再对她千依百顺了？
甚至是后来自己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能引起丈夫的不满。
她满是愤恨的眼生恨不得把卫殊看出一个洞来。
是了，就是这个妖孽死而复生的那天开始！
如果这个妖孽消失了，是不是丈夫又会待自己像从前一样？
想到此，沈夫人抓起手边的一个汤碗就朝卫殊面门砸过去。
卫锦和赵姨娘看到了皆是一声惊呼，卫如海大呵一声；“你发什么疯？”
但好在卫殊身手敏捷的躲了过去，那只汤碗哐当一声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沈氏的情绪已经到了一个顶峰，见一击不中，又想再抓起个什么扔过去，就算砸不死那个贱人，只要能让她受伤，痛也是好的！
“夫人！你助手！”卫殊眼疾手快的将她的手抓住了，然后面色阴沉的传唤下人。
“来人，夫人突发恶疾，快快扶她回房，没有我的命令以后不准出院子一步！”
下人们见着这阵仗，虽然面对的是主母，可也只能照办。
沈夫人倒是没有挣扎，她仿佛是在那一瞬间就心如四灰了。
这场晚膳终是不得善终，卫殊在回去的路上一直闷闷不乐。
蓉儿不解的问道；“小姐怎么还不开心呢？您不是一向跟夫人不对付吗？”
她的言下之意是现在沈夫人被罚，那卫殊就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可是卫殊却并无半分喜悦，她在自责，这不是什么生母白莲花。
而是她知道自己的确不是那个真的卫殊，而恰好沈夫人感觉出来了。
或许自己的丈夫从前就十分宠爱这个女儿，甚至要远超出对她的爱。
可是现在女儿死了，又来了个冒牌货。还变本加厉的得到丈夫的疼爱。
卫殊觉得，若是她自己是沈夫人的话，怕是也会疯。
她忽然停下脚步，蓉儿问道；“小姐怎么了？”
“随我去一趟俪园。”她深吸了口气说道。
梨园已经被好几个好妈子给死死的看守住了，卫殊记得这个人并不是原本服侍在沈氏身边的。
应该爹爹特意找来看着不让沈氏发疯的吧。
“大小姐这么晚了怎么还来这儿？”其中一个老妈子明知故问道。
“我要进去见母亲。”
“这...恐怕不妥吧？老爷才吩咐下来的...“那两老妈子面上是在犹豫，可是身子却将大门拦的死死的。
卫殊只好道；“父亲只是不准母亲出来，没说不让人进去，如今我才是那个掌管后院的人，你们是要违逆我吗？”
这话一出，那两老妈子一怔，赶紧道；“老不敢，大小姐请进。”说着让开了身子。
卫殊进了院子，原本以为依着沈氏的性子这会儿指定是在屋里哭呢。
却没想到她不仅没哭，反而还坐在厢廊下沏起了茶来喝。
可不知为什么，卫殊却觉得她此刻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察觉到卫殊靠近，沈氏头也不回，只用嘲讽的口气问了句；“怎么，来看我的笑话来了？”
“母亲这儿的好茶我可是极少喝得上的，今儿能请我喝一盏吗？”
“谁是你母亲？你不是我女儿！”沈氏强调道。
卫殊倒也没觉得尴尬，这都在意料之中，她又改口问口；“夫人可以请我喝一盏热茶吗？”
她真的改口了，却又轮到沈夫人有些尴尬了，挑眉问道；”你终于承认了？”
卫殊笑着微微摇摇头，然后也不等经过她的同意就在她对面的蒲团垫子上坐下。
“其实我一直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母亲为何就是容不下我？难道非要看着我重新被埋回土里去，您才满意吗？”
她关注着沈夫人脸上的表情，夜晚的风轻轻的荡起，让人觉得身上凉飕飕。
而沈氏的神情却比这晚风还要荒凉许多。
她终于开口；“是，没错，只有你消失了，我的生活才能正常。”
“可您为何如此恨我？甚至不惜威逼蓉儿当初给我下毒？您是笃定了主意想要我死，可是我又何曾得罪过母亲您？”卫殊反问道。
沈夫人有一片可的出神，后幽幽道；“若是将来你嫁了人，你的丈夫却一心都在孩子上面，而总忽略你，2
在他的心里，排行第一的是自己的骨肉，第二是自己的兄弟姐妹，最后才是你，你会作何感想？”
卫殊忽然觉得自己能理解沈夫人为何越发的疯魔了，到底是被逼成了这样。
意识到这些，她忽然从心底里开始有些同情沈夫人。
沉思片刻后，卫殊笑着摇摇头，一字一句道；“若是我的话，我肯定会离开那个男人，既然眼里没有我，那又何必在一起，可我绝对不会去伤害自己的孩子！”
“孩子？”沈夫人嘲讽的口吻反问道，“可你真的是我的孩子吗？”
闻言，卫殊抬起手，将袖子往手腕拉了拉，露出一个如虞美人一般的嫣红色胎记。
“母亲，您看，我的确就是您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您不喜欢我回来，
可您真的愿意自己的女儿就那样烂在棺材里吗？”
沈夫人没有说话，她盯着卫殊看了许久，终于开口；”可你真的是我的女儿吗？”
卫殊默然，片刻后方才幽幽道；“母亲若执意认为我不是您的女儿，那我便不是。”
“呵呵...”沈夫人突然冷笑出声，“你终于承认你不是她了！”
卫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站起身提起裙摆出了俪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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