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那就请进来吧!”
卫殊有些懊恼,比起现在的生活,她其实还更喜欢从前的枪林弹雨,
至少没有这些个跟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烂事儿。
“表哥来了!”她浅笑盈盈的走下来,程郁已经站在大厅了,见她下来,赶紧长揖到底,“表妹妆安。”
“嗯,安着呢。”
她随口又漫不经心的应付着,走到软椅上坐下,“表哥也坐吧,怎么这大早上来我这儿,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言下之意是让程郁赶紧有事说事,没事...就赶紧走人吧!
程郁微微一怔,随即又释然,反正他现在是将卫殊所有的反常都归根于对自己心有怨念。
从前本就是他的错,表妹再怎么样耍性子,他都得受着,这是赎罪!
“我来是替母亲来赔罪的.“他面色有些尴尬,想起昨儿的事,只怕表妹心里对自己成见要更深了。
卫殊脸上神情一松,“原来是这事呀,姑母是长辈,纵然是哪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也该听着,断不敢有怪罪的想法,
表哥无须放在心上了。”
听她这么说,程郁却丝毫没有感到松了一口气。
他记得好像曾她说过,所谓尊老爱幼,要身为长辈者自己也自重,那么晚辈才能去敬重她。
若是自己都不自重,旁人也无须给她留颜面了。
可今天她又突然这样说,是几个意思?
是了,她这是在敷衍自己....
程郁到底不是个笨人,很快就想明白了她这态度的关键所在。
“表妹...“程郁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道,”母亲就那样的性子,若是今后再有冒犯你的地方,你若有气就尽管冲我撒就是。”
听了这话,卫殊呵的冷笑出声,抬眸望向程郁,“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表哥又没惹我,我冲你撒什么气?”
说着她顿了顿,不等他开口,又继续道,“表哥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回去多开导一下姑母,
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了,娘家的事还是让她少插手,也不要自己过的不如意,就见不得旁人自在,
一心想要给人使绊子,找不痛快。”
她这话说的很重,程郁又有那么三分的愚孝。
若是旁人这样说,他早就发火了,可说这话的人却是表妹。
自己和母亲本就亏欠了表妹很多,所以无论她怎么说,自己都得受着。
“表哥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说完她又问了这么一句,程郁有些发愣,久久的看着卫殊没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母亲虽然似乎的确是那样的人...可...子不言父母之过...
倒是表妹,从前与他青梅竹马长大的那个表妹怎么如今竟变得这样咄咄逼人了?
眼前的少女,除了那张脸以外,身上没有任何一丝他熟悉的东西...
程郁眼中有些迷惑,就像是要透过清晨浓重的大雾看清前方的一座房子一般,始终不得窥探!
看着程郁发呆,卫殊也没有说话。
过了没一会,他终于回过神,从椅子上站起来,“表妹说的不无道理,我会约束好母亲的,那没什么事,就不叨扰表妹了,告辞!”
说完转身就往园子里走去。
卫殊赶紧吩咐蓉儿,“送送表少爷!”
“是!”蓉儿应道,也快步追上程郁的脚步,一直相送到了海棠园的门口。
“表少爷慢走!”
程郁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槛,突然又回头看向蓉儿。
沉吟片刻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蓉儿,你是从小就服侍在小姐身边吗?”
蓉儿心中一紧,面上却淡定自若,回道,“是的,表少爷。”
程郁听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那你有没有觉得小姐自从...“话到一半他又突然噎住,觉得这样问不好,
毕竟当初殊儿差点病死,有多半的原因也是因为自己在帝都取了妻子。
“表妹她似乎在大难不死之后就变了...”他有些含糊的说道。
蓉儿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眸底飞速的滑过一抹一样,抬起头时却平静无波,“表少爷读书多,可曾学过一个典故?”
“嗯?”程郁不解的望着她。
“南柯一梦,在外人看来小姐历经生死也不过是一瞬间或者几天的事,可对于小姐自己来说,在那些天里,
她回望自己的一生经历,必定是唏嘘万千了,都说这人呐一旦经历了生死,若是智者便可得到大超脱,我想小姐也是如此的吧。”
蓉儿说完又向他福了福身子,“那奴婢就送到了这儿,表少爷慢走!”
一句话说完,人已经走出去好远了。
而程郁还呆呆的愣在那儿,仿佛是陷入了某种魔障,嘴里呢喃自语着,“南柯一梦...”
蓉儿回到月华楼后把程郁问的话一字不差的传达给了卫殊。
卫殊倒是不以为然,只说了句,”且随他去想吧。”
俪园,从昨天道今天沈氏都觉得自己浑身不得劲,
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以云英为首的几个大丫鬟看了都焦心不已。
对于夫人为何会这样,大家也都或多或少的心知肚明。
“母亲!”
突然,一道小小的人影飞快的扑到沈氏怀里,丫鬟们想拦,动作却慢了一步。
“宴儿!你怎么回来了?”
沈夫人看着扑到自己怀里的儿子,满面的愁容顿时舒展不少,儿子就是她的救心药。
“今天学塾放了半天假,我就提前回来了。”卫宴奶声奶气的回道。
沈夫人看着眉开眼笑,“我儿读书辛苦了,饿不饿呀?娘让小厨房给你做好吃去。”
小孩子最上心的除了玩就是吃,可今天卫宴却摇了摇头,好像还不怎么开心。
沈夫人看在眼里,赶紧问道,“我儿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难道是学塾里有人欺负你?”
想起那徐离家的学塾,能进去的都是青城乃至三洲有身份有地位人家的子弟。
像他们卫家这样的末流家族,能把孩子送进去已经是很吃力了。
若是孩子再遭受了欺负,那自家...自家也没法儿说理去。
想到此沈夫人也不等问清原由,反正她一向只相信自己想到的,就将卫宴一把搂在怀里开始期期艾艾的抹眼泪。
“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那徐离家的学塾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能进的吗?
我看你爹就是存心把你送进了豺狼虎豹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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