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道明说不出话了,连忙把视线投向来查卫生的两个姑娘。低配黄圣依在班里过道上来来回回走,看看地上有没有没扫干净的地方;白蝴蝶结则是用手摸黑板下方的粉笔灰槽,从黑板这边一直摸到黑板那边,摸完,再俯头看看五指。不多会儿,她们就走了,去下个班检查卫生。
“太好了,今早咱们组没事,不会被扣分了。”
两个姑娘一字未说,但贝程橙看得出来,她们对十六班值日生的表现应该还算满意,应该是没找到什么扣分的地方。要是每天都没被扣分,贝程橙他们组就能逃脱再值一周的厄运。贝程橙暂且松了口气,开始掏她的书包。
“大家安静下,咱现在去物理实验室。”
个字矮矮的寸头男生一声令下,全班非但没安静下来,反而变得更热闹了,热闹得像儿童节时的游乐园。
“安静!安静!”寸头男生怕没人听得见他说话,有点慌了,“咱今天是三门课的实验一起做,别忘了带课本!对了,还有上周老师发的三张空白表,都别忘了!”
教室稍微安静,过了不久,又回归到菜市场状态。
“哎,咱学校物理实验室在哪儿啊?”
“我也不知道,你知道吗?”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哎呀,没事的,反正咱待会儿跟着大队伍走,不会跟丢的。”
“我还一次没进过实验室呢。”
“我也没。”
“我也没。”
“我也没。”
“也不知道实验室好不好玩。”
“是啊。哎,你说,咱能不能做实验的时候玩玩手机?”
“你做梦吧?肯定有实验老师看着。”
“好吧。唉,人生真是没意思,连手机都不能玩。”
“是啊,累觉不爱。”
“对了,你们看没看上周101?”
“阿长都说了,班级里不许讨论什么101,你还敢顶风作案?”
“阿长现在又没在。”
“开玩笑的。”
“徐静雨跳《Sugar》跳得可甜可甜了。”
“对!可甜可甜了!徐静雨戴眼镜可好看了!”
“我发现她戴眼镜比不戴眼镜好看。”
“对,我也发现了!”
“不但跳得甜,动作也到位。其实她跳那种帅气的舞也挺好看的。”
“你说的是不是她跟薛山支一起跳的那段?”
“对啊,特别好看,帅——炸——了!”
“你们都看没看这集花絮?”
“没看,我正片都没看。”
“我就看了正片。”
“花絮看到一半就被我妈妈给抓了……”
“不哭不哭。”
“没事,亲爱的。花絮怎么了?”
“徐静雨在花絮里讲她怎么在一拉店里当童工。”
“真的假的?”
“我花絮一眼没看,别骗我。”
“真的,她还说……”
全班同学吵吵闹闹着,收拾着去实验室要带的东西,三五成群走出去。到走廊里,他们并成两排,消去所有的声音,轻声轻脚,往教学楼大门行进。言道明和贝程橙一排,郭冰舞和余正夏一排,臧晓宇和班里另一个高个子男生一排。
“嘘,安静点!”队首的物理课代表竖起食指,举到嘴边。
贴在中庭的期中大榜被收走了,现在,贴大榜的位置,是一面大大的留言墙。小纸条聚满整整一墙,五颜六色,全都是对高三学长学姐的祝福,对十几天后大考的祝福。十六班两路纵队路过留言墙的时候,臧晓宇有些想看,又不是很想看。内心一番拉扯过后,他还是看了过去。纵队离留言墙的留言有些远,他只看得见周五下午第二节课后金妍尔在左下角贴的那张荧光橙纸条,看不清那上面具体写着什么。但一见到那一小条荧光橙,臧晓宇就回想起纸条上秀丽的行楷:
“还有三百八十多天,我也要祝福自己,一定要去到北京。加油!”
行楷写得好看,可惜,却是给她男朋友看的。
那天下午,一见到她笔下的行楷,臧晓宇心里就有些不好受。他想,这感觉大概比较像前一晚宿醉过后,第二天醒来时的感觉——实际上,宿醉过后的难受,他根本没亲身体验过,仅仅是听队里成年了的师兄讲过。那是一次日常训练的间隙,师兄跟他说,宿醉是件特别令人难受的事,头疼,口渴,眼睛肿,仿佛掉了地狱。臧晓宇倒是没有头疼,没有口渴,也没有眼睛肿。但他坚信,他心里难受的程度,不比师兄口中的宿醉差。他已记不得,他是怎么出教学楼,怎么出学校大门,怎么走路到基地,怎么在基地训练,怎么从基地回到家的了。周五的下午加晚上,他都在求而不得的强烈情绪中度过。别的事情?没在他心里留下半点印象。有这么一瞬间,臧晓宇甚至想过,要冲到留言墙前,一把扯掉荧光橙色的贴纸,再把贴纸撕个稀巴烂,随便找个垃圾桶,把碎纸屑丢掉,或者,冲着留言墙狠狠砸一拳,痛痛快快。周一,一见到留言墙,臧晓宇心里又冒起了火,费好大力气才扑灭它。
“唉,高考马上就要到了。”臧晓宇耳边,郭冰舞低声说。
“是啊,我们寝室马上就要空了。”她身后,贝程橙也低声说。
“嘘!别说话!”
物理课代表是个千里耳,听见队伍后面有小蟋蟀叫声般的讲话声,连忙回头提醒,生怕有谁见到十六班队列里有人在说话。他一回头,队伍后排就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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