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还客气什么。”张景然捶了他一拳，笑道，“国外的人我都帮你联系好了，在那儿安心呆两年再回来。”
“嗯。”楼逸之点点头。他最后再同两人说了声“再见”，随即便拉着行李箱走远了。
楼逸之一路上都表现得十分平静。登机、落座，还拿出一本书准备过会儿看，一切都有条不紊。只是当飞机真正起飞的时候，他突然急切地趴到了窗户上，近乎贪婪地看着地面上那熟悉的一草一木，双手微颤。
直到飞机升入云端，他才脱力一般倒回座椅上，迅速地抬手抹了下眼角。
那架消失在云端的飞机不知道牵动了多少人隐秘的心思，可他们只能眼看着它离去。
楚远在窗边站了许久，眼看着一架又一架飞机从他头顶驶过，可他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哪个载着他心心念念的前辈，只能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目送每一架飞机的离开。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才拖着僵硬的身体回到了住处，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楼逸之临行前送给他的盒子。
一回家，楚远就把自己关进房间，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个盒子。
一层一层的包装纸被小心翼翼地剥掉，逐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当楚远真切地看清那件礼物时，身心剧震，差点一抖手将它扔出去。
里面装的是一张照片，正是那张在网上掀起腥风血雨的、他与楼逸之的亲密合照。不过跟在网上流传的版本又有些不同。
照片里的两个人都很清晰，姿态亲昵，笑容耀眼而温暖，抛开它带给两人的麻烦不说，这的确是一张抓拍得分外温馨的照片。而且楼逸之还用一个精致的相框将它裱了起来。
楚远温柔地摸了摸楼逸之的笑脸，而后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他怎么也没想到前辈会送他这个，这相框要是真的摆在他床头，他恐怕会每天难过愧疚得睡不着觉吧。
楚远翻来覆去地看着楼逸之送他的礼物，突然有张小纸条从相框上落了下来。
楚远微微一怔，而后立刻将纸条捡了起来。他凝神看去，纸条上正是属于楼逸之的端正隽逸的笔迹，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这应该是我们相爱的瞬间，而不是回忆的污点。”
楚远的大脑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他呆滞地看着那几个字，感受到胸腔里那颗随着楼逸之的离开仿佛也已死去的心脏渐渐焕发了生机，一下又一下跳得越来越快，震动得他都感到了痛意。
楚远抓着相框把它覆在心口，蜷缩着蹲到地上，他捏着相框的手青筋凸起，指骨泛白，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他低着头，颤抖的身体如同不堪重负一般，可人却安静得可怕。
他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低垂的额发间却落下断了线一样的泪水，狠狠砸在地板上。
楚远的眼前一片模糊，脸上也全是冰凉的水痕，可他身体里好像快烧起来了，烫得他心尖发麻。
他懂了，懂了楼逸之有什么话想说却未说。所有的话，都藏在那个被精心装扮过的照片与小纸条里了。
他想说他从来没有怪过自己，还想说他从没后悔出柜的决定，最想说的还是一句“我爱你”。
不知过了多久，楚远哭得人都快恍惚了，感觉这辈子所有的泪水已经流干了。他轻柔地摸了摸照片上的楼逸之，近乎虔诚地吻了吻冰冷的相框。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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