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李辰生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他甚至怀疑是自己被李涉川硬拉着看恐怖片看多了才产生了这种幻觉，但在不相信自己眼睛的同时，他却又很确信，面前的这个东西，就是一个人，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而就在此时，厕所却突然响起了一阵门板被抓挠的声音——活了这么多年也没学会定点撒尿的直来被关在了里面，或许是闻到了来自这个小女孩身上的异味，只听它在里面焦躁的吠了两声，门把手就被它给按开了。
“直来！别过来！”李辰生喝道，然而向来不听李辰生话的直来已经冲了过来，挡在了李辰生的面前，冲着趴在地上的小女孩狂吠着。
面前这仿佛从电影片场里逃出来的怪物小女孩却并没有如李辰生预想的那样受到刺激，只是歪着头看着冲她不停叫唤着的直来，然后学着直来的样子弓起身子，吠了两声——她的嗓子就像是被开水浇过了一样嘶哑，没办法大声叫喊，但听着却会产生一股莫名的寒意。
似乎是觉得面前这条狗听不懂她的意思，于是她从门边拿出了一个托盘，推到了李辰生面前，又像是怕他不理解自己的意思似的，把那个托盘往他脚边推了推，啪啪敲了两下。
这个托盘李辰生再眼熟不过了，正是张无澜放在楼下通风管道前的那个，她每天都会在托盘上放上一碗饭，没过一会儿那碗饭便会一粒米都不剩的空了。
李辰生从来不信什么神仙显灵，只当是溜进来的野猫老鼠吃了，但现在看来，张无澜每天在投喂的，就是这么个玩意儿？她知道她这么多年究竟在养什么东西吗？
见李辰生仍然呆立在原地，趴伏在地上的那玩意儿又转身爬了出去，李辰生立刻就追出了门去，却见她竟然是像四足的动物一样行动的，她的脊椎早已因为这样的行动方式而弯曲变形，如果不是李辰生刚刚看到了她那张龟裂的脸，他真的会以为这是横现白日的什么怪物。
她爬到了楼梯之下，掀开了通风管道上的格栅扇便钻了进去，动作十分敏捷熟练，就像开自己家的大门一样。
不多时，她便又从通风管道中爬了出来，手里似乎抓着什么东西，像是洗完澡的直来那样猛甩着身子，她身上的泥点四溅在了灰白的墙上，李辰生闻到了一股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味道——下水道的水腥味混杂着苔藓的潮味，他下阳光学校的地下室时曾经闻到过一样的味道。
“你……你——”她抬起了一只枯树枝似的手，把手里抓着的啤酒瓶子往李辰生的面前一放，在瓶底落地时发出了玻璃碎渣的声响，李辰生注意到了，这个瓶子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玻璃碎渣，或大或小，在因为响动而亮起的声控灯灯光底下闪着粼粼的光。
小女孩又把瓶子往前推了一推，指了指李辰生，又再次指了指自己张开的嘴巴。
李辰生看着她比划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是要给我的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然后咧开嘴笑了，脸上龟裂的痕迹却因此渗出了血。
不知道是因为嗓子坏了的缘故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她并不能说出完整的话语，但还是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
她直接把那个啤酒瓶子给推到了面前，又指了指自己张开的嘴，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饿……饿——”
在看到那只瓶子时，李辰生却忽然回忆起了，就在张无澜的房间里，那对着房门的窗台上，放着一排又一排的玻璃瓶子，里面装满了玻璃碎碴，和这个玻璃瓶子一模一样。
张无澜是知道她在喂养着什么东西的！她甚至还收下了这个小女孩送给她的东西！
“饿——”
在被唤回神的时候，李辰生不知为何突然与这怪异的小女孩瞬间接上了脑回路，立刻便明了了她的意思：“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拿这个瓶子来和我换吃的吗？”
小女孩乌黑的眼睛中立刻闪起了光，看来李辰生是猜对了。
这时从楼上传来了吭哧吭哧的声音，在高压锅里的粥的热气带着香味一起飘了出来，李辰生这才惊觉大事不妙，一手拎起了那小女孩便跑回了楼上，将她往浴室里一丢，便冲进了厨房把灶台上的火给关上了，这才没有酿成惨剧。
“呼——还好赶上了，不然天花板都得着了。”李辰生刚松一口气，却听见背后忽然响起了悠长的一声“咕——”，回头一看，那小姑娘已经像是直来那样坐在了地上，哈喇子已经流了一地。
“知道你饿了，但是你要先去洗澡才能吃。”李辰生还一边手脚并用地比划着，语气都因为是对着小孩儿说话而温和了一点，“洗澡，懂我意思吗？把水从头——浇到脚。”
听到“洗澡”这两个字都会条件反射的直来已经钻回房间里去找钱一避难了，然而面前的这个小女孩却只是歪了一下头，眨了眨她那双大眼睛。
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她不知道“洗澡”是是什么意思，李辰生无奈，只能亲自撸袖子上阵洗小孩儿。
反正洗小孩儿应该和洗狗狗猫猫差不多吧？再怎么样也不会比钱一还刺挠。
李辰生打开了热水，还用手腕试了一下温度，这才往站在淋浴间里的小女孩身上冲，然而当他将水冲到她身上时，她却发出了像是兽类一样的呜咽声躲开了那温热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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