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认为自己坚定不移,对这世间任何事物都不会上瘾。
可一有贺成州,二有甲喹酮。
前些者伤他心,后者毁他身。
四年前。
“2015年11月23日。”许亦生缩在被窝里,拿着手电筒借着微弱的灯光写下今天的日记。
“阴,雪连下了一个星期。想吃热乎乎的火锅,多放辣椒最好。”
“英语有所提高,切勿焦躁,P213、P226页两篇作文已背会,打卡。”
“被子很薄,我很冷,热水袋坏了,换一个5欧
。”
已经熄灯,许亦生为了不让灯光漏出去影响其他人睡觉,把被子捂得非常严。
他断断续续写了很多,基本上都是有关日常的事。
窗外凛冽寒风吹着枯树,许亦生冒出个脑袋,深呼吸一口,仿佛能嗅到那夹杂雪花的冷气。
伴随着舍友刺耳的呼噜声,他提起笔。
“理想主义者在脚踏实地,我想要的生活不是可望不可即。”
“哥,我好想你。”
许亦生歪头想了想,还是涂掉。
他揉揉酸涩的眼睛,把笔记本塞到枕头下面,踢了下上铺的床板。
呼噜声戛然而止。
把被角掖死,伸出一只手摸着枕头下本子凸起的纹路,抱着希望进入梦里。
如此寂静,黑夜漫长。
第二天早上6点钟全校响铃,许亦生猛的睁开眼睛,摸到枕边叠好的衣裤,快速穿上。
法国的冬天非常难熬,不仅冷,湿度还高,衣服洗了四五天都干不了。
他整理洗漱完毕,也不同任何人一起,独自走出宿舍楼,到操场上等待晨跑。
过了20分钟,陆陆续续的学生都来齐了,随着一声口号响起,大部队动起来,有节奏规律的跑步。结束后,男孩们大多都在打闹,嘻嘻哈哈的聊天,而许亦生沉默不语,目视前方,好像游离在外。
“Hé, devant. Tes lacets sont ouverts.(嗨,前面那个,你鞋带开了。)”
身后传来声音。
许亦辰下意识的低头,鞋带并没有松开。后面三个男孩大笑起来,其中一个得意道:“Je s**ais qu 'il comprenait le français.Je l 'ai vu voler des mots français.(我知道他懂法语,我看到过他偷偷背法语单词。)”
另一个:“Mais je ne l 'ai jamais vu parler français, il parle toujours anglais.(但我从来没见过他说法语,他总是说英语。)”
“也许他舌头短,法语可是很难的。”
“嘿,朋友们。这可是我们学校唯一的中国人,我们得表现的友善点。”
“怎么了阿德里安,你还怕他会中国功夫跑过来揍你不成?他又不是李小龙!”
阿德里安:“好了闭嘴
,你当他是聋子吗。”
名叫阿德里安的男生警告过同伴后看向许亦生,恰巧对方也扭头打量起他们几个。
其他两个人都是棕发碧眼。
只有阿德里安有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金发的颜色也极浅,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两人对视良久,阿德里安窘迫的瞪了两个同伴一眼,再看向许亦生时眸子里带着愧疚和不好意思。
许亦辰没做出反应,他扭头走向教室。
“他有孤僻症吗,看起来就不好相处。还不会说法语,怪不得没朋友。”
“别太刻薄了”阿德里安蹙起眉头不满的说:“每个人的习惯不同,也许他只是英语说的更流利。别忘了这里可是个国际学校。”
“哦得了吧,这所学校本地人占总人数百分之八十,我甚至连西班牙人都没看见过,全校就一个亚洲人,还孤僻的像个社恐患者。”安德烈双手抱臂表示不屑。
“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抱有成见,我要是他也会独来独往。”
阿德里安说完之后走向教室,留下安德烈和另一个男孩。
许亦生进班第一件事就是背课文。
他不聪明,从来不是天赋型选手,也许刻苦努力出不了头,但有胜无吧,没有别的退路了。
至于身边同学的流言蜚语,他可没时间搭理,这些年轻的小男孩儿,连前座女生用什么味儿的洗发水都能讨论一整个早上,浑身有使不完得劲没处搁。
更何况他们来来回回就只会讽刺那么几句话,砸在身上根本不痛不痒。他打工餐厅的老板娘骂人能连续72小时不重样,嘴巴像机关枪似的突突个没完,威力不是这群青春期男孩能相提并论的。
许亦生抄完两页单词,准备去商店买面包垫垫肚子,结果他刚走到班级门口,就冤家路窄的碰见了阿德里安。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背后说坏话他可以当做听不见,但找上门的麻烦,他也不会是个软柿子任人拿捏。
阿德里安被许亦生盯的头皮发麻,看对方充满戾气的眼神,双脚挪不动道。
“你是在找我吗?有事?”
中国男孩挑起眉毛,用法语不耐烦的询问阿德里安。
阿德里安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对方的体贴,毕竟这法语说的挺不熟练,得亏他耳朵好使。
阿德里安:“……没有。”
许亦生眯起眼睛:“那你站在这里干嘛?”
阿德里安:“同学,我跟你是一个班的。”
许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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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里安:一个学期过去了你竟然不认识我?
许亦生:对不起我脸盲,只看发色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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