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病28
苏丙在门外叫嚷了很久也没得到理睬，卧室里依旧传来摔砸东西的声音。
从没见过李江湖发这么大的脾气，苏丙本以为大不了自己挨顿揍，可没想到情况会是这样。
“你干脆出来打我算了，”苏丙在门外大声道，“就当替我爸教训我。”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了，苏丙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原本吵闹的室内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仿佛屋子里的人消失了一样。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苏丙有些着急了。
他拍拍门叫道：“李江湖？”
并没得到回应，苏丙担心地大力拍着门喊：“李江湖你没事吧！”
“李江湖！李……”
正当苏丙打算破门而入时，门却被打开了。李江湖一脸平静地走了出来，苏丙局促地站在他面前，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来掩饰尴尬。苏丙朝屋里看了一眼，满地都是各种物品的碎片，看上去好像刚刚遭过洗劫一般。李江湖似乎情绪平稳了许多，只是脸上还带着些不悦。
望着李江湖生气的模样，苏丙也别扭得一塌糊涂，他早就习惯了李江湖温柔的样子，这种炸毛的操作他只能惹不会哄。平时苏丙才是被哄的角色，换过来让他去哄人，实在有点难为他了。
李江湖绕过苏丙进了洗手间，用凉水冲了把脸之后，他脱下了自己身上被染花的T恤——那是摔碎两瓶墨水的后果。李江湖拉开衣柜换了件衣服穿上，拿起外套就要出门。
苏丙十分紧张地拦在他面前，想问又不敢开口，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去哪啊？”
李江湖冷声道：“不用你管。”
“别了吧……”苏丙拦住他，弱弱地说，“我真的什么也没干，连女孩的手都没碰过……”
“跟我有关系吗？”
苏丙小声道：“那跟谁有关系啊……”
李江湖白了他一眼，板着脸用命令的口吻道：“让开。”
苏丙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眼圈逐渐红了起来，连声音也有些哽咽了。
他颤抖着声音对李江湖道：“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仿佛小时候做了错事站在苏一凡面前一样窘迫，苏丙没想到苏一凡去世之后，自己有一天还会当着另一个人的面害怕成这个样子。
李江湖道：“但凡心里明白对错，你也不会顶着警察的身份出去开房。”
“那我不当警察了……”积攒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挂不住了，噼里啪啦往下掉，苏丙哽咽着对李江湖说，“我知道我根本不配当警察，只能给你拖后腿……”
“我以后再也不给你添麻烦了，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别去找他行吗……”
眼前的苏丙声泪俱下的，哭得那个委屈。自打苏丙的第一滴眼泪落下来，李江湖的脾气就被冲散了大半。他有心想开口骂人，一张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仿佛任何的怨气在苏丙的眼泪面前都会化为乌有，只要他看见那双被泪浸湿的眼眸，所有的愤怒全都消失了。
“憋回去。”李江湖还是想训他，刻意别过头去不看他哭的样子，“都多大人了还哭，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
苏丙却依旧哭个不停，像个小孩子一般啜泣着。
李江湖好几次想开口骂他，张了几回嘴都说不出什么严重的话来。只要一看见苏丙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心就碎得跟饺子馅似的。他干脆一把揽过苏丙，后者顺势低头倚在他肩头，抽噎得更加厉害。
这下彻底完了，李江湖无措地拍着苏丙的后背，他仔细反思着自己是怎么成功把这孩子给惹哭了。忽然间回想起苏丙刚才的那句话——别去找他行吗？
李江湖好像明白了，原来苏丙误认为他又要出去和常明见面。按照苏丙的想法，如果他去见常明彻夜未归，那简直等于公开宣布和常明在一起了。真是死脑筋，李江湖心想，笨得跟头小猪一样，每天除了吃饭喝奶茶就会捣乱。
“好了好了……”李江湖心里不停嫌弃着，但还是要轻声安慰，“我的错行了吧，我就不该和你这个智商不全的较劲。”
苏丙依旧趴在他肩上啜泣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李江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呢。
“行了，别哭了祖宗，”李江湖摸摸苏丙的头发，轻声道，“再哭我这心都碎了。”
折腾了半宿的结果还是要在一个房间睡，依照苏丙的要求，李江湖必须得整晚搂着这个泪精。等苏丙彻底睡着之后，李江湖悄悄抽出自己酸痛的胳膊，不由得松了口气。这孩子好像真的被自己给吓着了，黑暗中望着苏丙的轮廓，李江湖忽然勾起嘴角笑了笑。想想这一天也挺有趣的，身边有个鬼精灵吵吵嚷嚷的，哪天要是真没了他，估计得挺不习惯的。
不知不觉入了眠，可能是昨晚生气生得太厉害，李江湖梦里的场景也不太尽如人意。朦朦胧胧仿佛置身幻境中，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突然间迷雾散去，从远处冲过来一个血盆大口的怪物，正张牙舞爪地冲他扑过来。他下意识地做出阻挡的姿势，恐惧袭来的同时他似乎听见了苏丙的声音。
“啊！”
李江湖瞬间惊醒，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呆了几秒之后赶紧回手摸摸身边的人。苏丙不在床上，他心里一惊，梦中的恐怖场面仿佛还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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