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陶纾抓起被顾骥遥扔掉的报纸，一眼看到顾骥遥的大名。
顾骥遥夺过报纸勒令她盖好被子。陶纾乖乖盖好了被子，报纸又被顾骥遥扔了出去。从进门以及对修齐说话的态度，陶纾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凶悍的顾骥遥。报纸上说话固然难听，修齐也有些无理取闹，但他的意气，也显得过了些。不过，他的意气似乎也不在这里，究其原因也许与裴亚樵有关。
看他一声不吭，陶纾也不多说话，拿起正在做的荷包又做了起来。这是她跟姑姑学的一个极简单的荷包样式，做好了就把那道平安符放在里面，希望可以保佑顾骥遥平安无事。
顾骥遥看她拿着针线，眉头又皱起来，想要出声阻止，口已张开又作罢。
吃晚饭的时候，他扶着陶纾下楼，修齐一见到他，“我不在这里吃，松婶，给我送到房里吧。”
顾余年冷眼：“我还没死，你就想闹分家了？”
修齐横了顾骥遥一眼：“我以跟他同桌吃饭为耻。”
“他什么他，在坐的都有名有姓，并且都比你年长。现在的学堂难道不教礼义廉耻？”
修齐瘪着嘴不愿意喊大哥，顾骥遥也不理会她。接过松婶送来的饭放到陶纾面前。陶纾拽拽修齐示意她坐下，不要闹。修齐甩开陶纾的手，一脸不打算妥协的神色。
“要不你就坐在这里吃饭，要不你就收拾你的行李滚出去。”顾余年凛声。
顾夫人把修齐摁在座位上，“你要谈什么政见主张，出门去谈。这家里坐着的都是一家人，少把外头的东西拿到家里来。”
修齐得不到任何支持，委屈地瘪着嘴。陶纾替她夹了一只鸡翅，“吃饭吧。”
修齐界限分明地把鸡翅扔回她碗里。陶纾默默黑线，看到顾余年的脸色已经非常不好看，立即将鸡翅咬了一口，“谢谢了。”
修齐自己也有些没趣，埋头吃了起来。
顾骥遥漠然地看了一眼她们，也闷声吃饭。
游行的学生离开，在团部门前留下一地狼籍。顾骥遥盯着满地的标语传单还有一些纸人纸马烧剩的灰烬。他凝着眉驱车辗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直入团部。
刚下车，就见到傅先生和米先生在他办公的小楼前候着，分明就是在等他，看到他又摆出虚伪的笑容：“顾团长这么晚还来团部，真是勤勉。”
“有什么办法。”顾骥遥指指车玻璃上的裂纹，“白天进不来，公务又不能不处理。”
“是啊，这些没脑子的学生。小报一挑唆，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顾团长没有受伤吧。”傅先生关心地问。
“伤倒不至于，就是回到家，连自家妹妹都不愿意跟我一桌吃饭了。”顾骥遥抬了一下眼角，“傅先生找我，我也正好要找傅先生。屎盆子，我接了。不能一直这么接着吧。”
“是，来跟您就是说这件事，明天，我们就把他转移走。这段日子多有叨扰，临走还惹出这么个事，还望顾团长多多海涵。”
“那我就阿尔陀佛了。”顾骥遥苦笑一声，“日后希望不要再见到傅先生，就算是见，也不会再做这样的事。”
傅先生一点也不尴尬地笑着：“哪里哪里，这个人能抓住，怎么说都还是要谢谢顾团长的。”
“客气了，我先去处理我的公务。”顾骥遥做势上楼，傅先生立即做了个请的手势，顾骥遥扭头上楼去了。米先生狠狠地瞪着顾骥遥的背影，“我看这事，他这里八成脱不了干系。”
“不要乱讲话。”傅先生横了米先生一眼，也领着他走了。
顾骥遥站在窗前，看着他们走出团部，才轻轻舒了口气。何长生替他倒了杯茶，顾骥遥抿了一口，“该听的，你都听到了？”
何长生点头。
“CC的人最是狡诈，明天转移也许只是疑兵。学生这么汹涌，出城没那么容易。我如果没猜错，只是换地羁押。就算出城，只怕也不止一套方案。对于这样的硬骨头，转移不了的话，极有可能就地处理。”
何长生莫名惊恐。顾骥遥回看了他一眼，“只是我的猜测，让你的老乡仔细查查。”
“是。”
顾骥遥放下茶杯，下楼走进关押裴亚樵的囚室。囚室里多了两个穿着便衣的看守，一看就是傅米的杰作。顾骥遥盯了一眼他们西色的中山装，“难怪我这里的秘密能被人挖出去，我这儿真是什么人都能进了。”
他要进去，两个立即拦住他。负责看守的士兵立即合围，将那两个人摁住。顾骥遥挥挥手，示意他们放开。何长生命他们把那两个便衣放开，然后让士兵将他们远远的隔在外边。顾骥遥走进囚室，裴亚樵的伤已经好了许多，正穿着干净的囚衣坐在病床上看着报纸。见到顾骥遥进来立即起身，“让顾团长受委屈了。”
“我只想跟你说一件事。”顾骥遥道：“你走的时候，要多带一个人走。”
“谁？”
“婉如。”
“婉如？”裴亚樵蓦得打了一个激灵，“你……”
“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做过什么。”顾骥遥怆然笑了笑，“婉如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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