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鸿铭是第一个在西方获得声望的中国学者,而当时,他仅仅24岁。
他桀骜不驯的性格,也在留洋时就展露无疑。
那时的英国人看不起黄种人,就连在公共汽车上都不愿挨着坐,辜鸿铭乘车时,拿出一份泰晤士报,英国人看见了便出言讥讽:“看这个黄皮肤的乡巴佬,明明看不懂英文,偏要装文化人,报纸都拿倒了!”
辜鸿铭冷冷一笑,就这么倒着,将报纸上的字一字不差地读了出来,将一车英国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24岁那年,辜鸿铭结束求学生涯,返回故乡南洋,此时的他已经是精通西学、颇有名气的学者,在英国殖民政府里谋了个差事。
一年以后,他偶遇清政府外交员马建忠,与其促膝长谈3日,他深感中华文化之博大,与西学截然不同,思想受到极大震动,立刻辞职,攻读中国文化。
1883年,他开始在报纸上用英文发表一系列中国学文章,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走上了嘲讽西学、吹捧中学的道路,还把剪掉的辫子重新留了起来。
辜鸿铭极有语言天赋,中文完全是自学成才,那几年里,他潜心翻译《论语》、《中庸》、《大学》等著作,将中华文化传播到海外。
1885年,他终于来到了心心念念的中国大陆,在张之洞门下做了外文秘书,后又在自强学堂(武汉大学前身)执教。
辜鸿铭盛名在外,伊藤博文访华时,还专门来拜谒他。
辜鸿铭送了他一本《论语》英译本,伊藤博文看后,说:“听说你精通西洋学术,难道还不清楚孔子之教能行于两千多年前,却不能行于二十世纪的今天吗?”
辜鸿铭毫不客气回怼:“孔子教人的方法,就好比数学家的加减乘除,在数千年前,其法是三三得九,如今二十世纪,其法仍然是三三得九,并不会三三得八。”
虽然在湖广总督张之洞门下当幕僚,他却一点不愿奉承上司,公然拿前后两任湖广总督开涮:“文襄傲,故其门下幕僚多伪君子;午桥浮,故其门下幕僚多真小人。”
饶是如此,他的官运还算不错,一路做到外交部左丞。
不过,好景不长。
辛亥革命一声枪响,大清亡了。
辜鸿铭丢掉了公门铁饭碗,又被蔡元培请过去,到北京大学教书。
他主讲英国文学,将自己写的一本《春秋大义》灌进学生们的脑子里,书里用热情的笔触写中国文化才是拯救世界的灯塔,把西方文明批判得一文不值。
辜鸿铭自诩保皇派,但自始至终,他连皇帝的面都没见过,也并非看见牌位就磕头的腐儒。
张勋过生日,他特地送上对联:“荷尽已无擎雨盖,残菊犹有傲霜枝。”
“擎雨盖”是清朝官员的大帽子,“傲霜枝”是指他脑后的辫子。
按理说两人都是民国以后依然不剪辫子的“志同道合中人”,辜鸿铭却顶看不起这位辫帅,觉得他做的都是沽名钓誉的无用之事。
但辜鸿铭自己是否也是沽名钓誉呢?或许也是的。
昔年人人留辫,独他剪辫;
如今已是民国,剪辫令下了一遍又一遍,他却坚定地不肯剪。
这并非对满清王朝有多忠心,只是要一个标新立异、自诩清高罢了。
在那个人人都推崇西方文明的崭新中国,孔孟之道被斥为迂腐,忠义仁孝被笑作愚蠢,年轻人妄自菲薄,觉得中国样样低等,外国事事高尚。
辜鸿铭这外来的“半个洋人”,却站在风口浪尖,告诉世界:中化文化从来不低人一等!
他坚定地捍卫了中华文明的尊严,保存下传统文化的最后一丝火种。
北大的学生,哪一个不是欣欣向荣的先进知识分子?辜鸿铭的汉文水平远不如母语英文,时常在板书时缺漏笔画,他转过身写字时,学生们就对着他的辫子窃窃大笑。
他严肃地转身,反唇相讥:“我头上的辫子是有形的,你们心里的辫子的无形的。”
作为一个坚定的守旧主义者,辜鸿铭坚持男人就要多讨几房小老婆,认为这才是社会稳定的基础,还提出了著名的“茶壶理论”:男人是茶壶,女人是茶杯,一个壶就得配几个杯子。
所以他不但有一个端庄典雅的正房妻子,还娶了好几个小妾。
在他的心中,一切旧的文化都是好文化,他固执地喜爱女人的小脚,甚至还要拿三寸金莲的绣花鞋喝酒,认为这样才能文思泉涌。
康先生为了讽刺他,写了幅字“知足常乐”送给他,他却笑呵呵收下,还说:“康先生深知我心。”
辜鸿铭瞧不上的人有很多,北大的教授基本没一个不挨他的骂的,其中胡先生挨骂的次数最多。
胡先生是新文化运动的领导者,坚持“全盘西化”论,在辜鸿铭的眼中,这简直就是“全盘胡说”。
一次演讲,胡先生用英文念了首荷马的诗,被他嘲笑“英国下等人的口音”;
胡先生在报纸上写篇短文,老辜第二天就也登一篇批判,还要到法庭去告他。
胡先生一向推崇白话文改良,被辜鸿铭逮住了小辫子:“现在的人,包括那些自以为是的文字教授,用词作文都不通。譬如说“改良”吧,以前的人都说“从良”,字典里也只有“从良”这个字词,指的是娼妓弃邪从正,没有说“改良”的。“改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你既然已经是“良”了,还改什么?难道要把“良”改回去退而从“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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