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大明本来坐在客厅里面，看他媳妇儿在织毛衣，听到这些话后，连忙也从客厅急走出来，惊讶地问道：“大姐，姐夫出什么事了？怎么就不方便过来娘家了？”
农母听到这里后，也立马停下脚步，把手里的东西塞给农大明，“你先把东西拿进桌子上放好，把你大姐手上的东西，也先拿进去，我要跟她好好聊聊。”
“阿妈，让大姐一起进了客厅，你们坐下来聊不是更好？何必急在这几步路？”
“让你拿你就快点拿，咋那么多废话！”农母不耐烦对他凶道。
农大明只好先提着东西进去客厅，心中也留意农母和农小妹的谈话。他本来也要跟媳妇回娘家的，因为农小妹之前说过，会是初二这天回来，他们就往后推到初四那天。
他想的是任达兵假期不多，不可能往后推，而他们什么时候回娘家都可以，没想到会是这样，只有他大姐一人回来。
农大明的老婆伍柔萍嫁过来农家后，虽然没有以前的农小妹心灵手巧，倒也算是蛮能干的，农母对她比较满意，农大明也慢慢和她有了感情。
没什么文化的人，也说不上什么是爱情，反正他们就会对彼此忠诚，一旦结婚后，一般都会和另一半，一心一意的过日子。
农母就留在天井里，拉住农小妹的手急急问道：“小妹，你快点老实告诉我，达兵他出什么事了？”
“他，他在部队出任务时，被一块大石头砸断一个脚，骨头被砸断接不起来，只能把脚板下面锯掉了。”
“什么？锯掉一个脚板了？就是说，他有一个脚不能走路了？”
“是，是的，所以他已经复员回家了。”农小妹边说边低下了头，知道农母会对她有一番数落。
当农母听说任达兵没了一个脚后，她的脑袋也是“嗡”的一声响。只是，她并不是为任达兵心痛，而是为日后，农小妹再没什么钱，可以贴补娘家觉得可惜。
“这，这，怎么会是这样呢？哎唷，那你以后可怎么办？我们家以后又要怎么办？你才当家没几个月，根本没存下什么钱，他没了补贴，你就没钱收入，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还能怎么过？他只是一个脚没了，我们总可以干点什么事来挣钱，我倒是不担心日子没法过。”农小妹如实答道。
“你说得容易！你能干点什么事挣钱？哎唷，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背？在快要嫁人的时候，无端端掉到水沟去，差点没了小命。后来好不容易醒了过来，照样可以嫁给他了，没想到他无端端又出这个事，我说就是他这个人太背！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还不如不嫁给他呢！”
农母越说越觉得可惜，就差没拍大腿了。
农小妹只低着头听农母说，她倒没有太担心，她暂时也还没想到，他可以干点什么，毕竟现在还没有分田到户，还没有改革开放。不然，她倒是可以给他想出不少好主意，现在唯有见一步走一步。
农母说了一通话后，知道可惜也没用，便不情不愿地说了句，“好了，你先进去客厅去，和你几个弟弟聊一下，我去煮饭了。”
农母唉声叹气去做饭，农大明两夫妻在客厅里面，也听到她们的谈话，两夫妻也只能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敢说什么。
伍柔萍之前也曾想过，以为会有一门好亲戚，想不到才嫁到这个家没几天，这门好亲戚就没了，她心里也不是很舒服。
见农母去煮饭，伍柔萍也默默起身，回他们的新房，放下她手中织了两寸长的毛衣，走去厨房帮农母的忙。
她还趁机问农母，“阿妈，姐夫出了这个事，你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大不了让小妹跟他离婚，谁让他要出这样的变故呢？我家小妹可不能跟他受苦！”
伍柔萍便不再说什么，只识趣地帮农母的忙。她要加柴火了，便帮她递柴；她要切菜了，便帮她递刀；她要炒菜，她就帮忙烧火。农母觉得这个儿媳妇娶得值，最会体贴她了。
农父难得有空闲，今天吃过早餐后，就出去找人玩牌九去了。他们也不算赌博，大家都没什么本钱赌，纯粹是男人们难得的一点娱乐，赢了点小钱，便是他们吹牛的一点资本。
听说姐夫被锯掉一个脚，弟弟们刚才的高兴样，也一个个不见了。
他们陪着农小妹，在客厅坐着聊了没几句，小的们便一个个走开瞎玩去了。只剩下农大明、农二明和农三明，还陪农小妹在客厅坐着，不时瞎聊上几句。
在吃饭的时候，农父准时回来了，农爷爷和农奶奶也被叫过来一起吃饭。他们也先后得知任达兵的事，吃饭时一个个都沉默不语。
农小妹想走的时候，农母把她叫进她的房间，试探地说道：“小妹啊，达兵既然出了这个事，反正你现在还没怀孕，你不如跟他离婚吧？以前那么多人追求你，咱们再好好挑一户好人家。”
农小妹把脸一沉，不高兴地答道：“阿妈，你怎么能这样说的？他才出了这个事，你就让我跟他离婚？我开不了这个口。”
“你开不了这个口，我去帮你开。”
农小妹本来就感觉到，任达兵一回来就疏远她，可能他心里打的，就是要和她离婚的主意。如果农母再过去一闹，她就真是骑虎难下，根本就没有转弯的余地，心里一急便脱口而出。
“他这种是伤残军人，复员后也会有生活补贴的！”
农母果然又高兴了，“是吗？哪会有多少补贴？会不会比之前的少？如果比之前的没少太多，那就还可以跟他过，如果少得太多，还是离了好。”
农小妹只是想用这个话，堵一下农母的嘴而已，她哪知道得这么清楚？只得敷衍道：“现在还不知道，申请还没批下来。”任达兵也是这样跟家里人说的。
农母想了想便松了口：“行吧，跟他离婚这事，到时候看看再说。实在不行，我劝你还是跟他离了好，早离早改嫁早好，何必吊在他一棵树上？肯定就是因为他这人太背，咱可不能跟着他背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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