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妩一脸诧异地看向她。
“对，就是她，说起来，还是小皇婶救上来的呢。”雅安小手一拍，这次想起来道。
顾南英苦笑，这倒还真是她造成的了。
谁能想到一时的赌气，还能引狼入室。虽然最后孟泽没将人带回后宫，却是给敏王妃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
“王爷没送去医馆吗？怎么还留在王府里了？”顾南英疑惑道。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孟煦对乔滢连看都不想看，根本没有兴趣，怎么可能会带回敏王府，平白给王妃添堵呢。
宁妩也没想到雅安这张小嘴没有把门，见人就把事情给吐露了，却还是简单地解释了一番：“说起来，也是可怜人。被强迫嫁给足够当自己父亲的人，逃婚还被打断腿。王爷说是，等好了就遣人送回扬州去。”
“宁姐姐善心，早知会这般，当日我就不该多管闲事，也不至于今日让姐姐烦心了。”顾南英见她一派泰然自若，显然是早有了打算，当下也就不再多过问。
三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咸若馆外。
咸若馆不比东西六宫来得繁华，地处僻静，雅致怡人，空气中还隐隐带着檀香。
先帝去后，太后遣散了从未侍寝过的妃嫔，又择了一批未有生育的低位嫔妃陪葬，剩下留在咸若馆内的多是有所生养的。
像惠太妃这样育有皇子的，每月都可以向中宫递送牌子去敏王爷的府邸里住几日，但若是生了公主的就只能在咸若馆里终老了。
但实际上除了惠太妃以外，并没有别的太妃再有这样的特权。
孟泽登基后，五王爷就去周游天下了，五王爷的生母卢太嫔每日吃斋念佛，不理世事。而七王爷虽说是自愿去守皇陵，实则却是被贬为了庶人，生母则被褥夺妃位，送进冷宫，终身不出。
至于淑太妃，十王爷都还年幼，无法出宫建府，自然也只能待在咸若馆里。
“不必对我感到抱歉。”说罢，宁妩就牵着雅安踏进了宫门。
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顾南英越发觉得奇怪。
从前，不必客气，不必抱歉。
到底曾经是什么关系呢，还是敏王妃认错人了？
“小主，该进去了，让敏王妃等就不好了。”见自家小主站在宫门口一动不动，汐月姑姑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顾南英应了一声，也就跟了上去。
咸若馆的构造不比慈宁宫，有种曲径通幽的味道，穿过几道长廊和一座影壁，就到了惠太妃的居所——琅悦轩。
“王妃和郡主来了，太妃正念叨着呢。”一位着褐色衣衫的姑姑见到三人，行了礼就安静地退到了一边。
宁妩微微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顾南英，安抚道：“ 别怕。”
说起来，顾南英还真是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来见这位传闻中的惠太妃，只是都走到门口了，她也不会临阵退缩的。
“嗯。”她冲宁妩笑了笑，杏眸如同漏出星星般流光溢彩而又明亮铄人。
琅悦轩内异常的洁净，堂屋内高坐着一位年轻的妇人。
其实说年轻并不合适，毕竟按实际岁数来说，她已经快年过半百。但是那张本该枯槁的面容看起来却并不苍老，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年轻的，温和的眉眼自带疏离的意味。
“儿媳给母妃请安。”敏王妃松开雅安的手，恭敬地行了礼。
“雅安给祖母请安。”童稚的声音混在三人中，显得格外显目。
“妾给惠太妃请安。”顾南英跟在最末，跪下行了大礼。
惠太妃略一扫，就发现底下多了一个穿宫装的陌生女人，打扮清丽，灵气逼人。
“起来吧，知道你们要来，一早就让人候着了。悦悦到祖母这来。”之后赐了座，让人上了茶点.
与先前面对太后的拘谨不同，此刻雅安根本不顾忌什么规矩，笑嘻嘻地扑进惠太妃怀里，扭了扭小身子，撒娇道：“雅安可想祖母了呢。”
人家祖孙、婆媳互诉衷肠，顾南英也不好随便插话，好在琅悦轩的茶点还不错，她边听边吃，不必费神去想旁人说话会不会是针对自己，或是自己要怎么接话才不会掉进谁的陷阱中去，一时间竟然觉得快活极了。
“这哪来的贪吃鬼，咸若馆的东西可算不上顶好的。”
直到惠太妃主动问到，顾南英才放下茶盏，擦拭了一下嘴角起身回道：“妾是长信宫的瑾美人，今日不请自来，还请太妃见谅。”
“祖母可不许怪小皇婶，是雅安硬要她来的。”雅安坐在惠太妃身上撒娇道。
惠太妃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之色，似是没料到小孙女还会开口帮人说话。
“难道在悦悦眼里，祖母是这么不近人情的吗？不过，这小皇婶是怎么回事？”
若真是不通人情，只怕雅安也就不敢这样肆意妄为了。
“才不是呢，祖母最最好了。”雅安赶忙嬉皮笑脸地哄道。
顾南英正想解释，却见敏王妃示意她不必拘谨，只好微微点头坐回了位置上。
“是儿媳与南英妹妹一见如故，想着母妃应当也会喜欢她的，这才将人带了过来。”宁妩笑着解释道，话语间并没有刻意的恭谨和顺从。
顾南英这才发觉两人的相处与一般的婆媳不同，准确地说，是与皇后和太后的相处不同。
穆皇后与皇太后之间看似和睦，皇后孝顺恭顺，太后也关心慈爱，可一旦涉及到自身的利益，虽不至于撕破脸皮，却也有种难言的感觉。特别是向书瑶进宫之后，太后对于皇后有了诸多的不满，两人之间良好的关系已经陷入岌岌可危的状态。
而敏王妃与惠太妃，两人相处时都不是很热络，敏王妃看起来还很冷淡。屋子里似乎全靠雅安郡主一人活跃气氛，但顾南英坐在她们身旁却能感觉到一种温馨、亲切又自在的氛围，那是只有在家里的时候才会有的。
但与顾家打打闹闹的嬉笑氛围不同，这对婆媳的相处克制而又疏离，让她觉得玄妙而又有意思。
“是刚入宫的那批秀女吧，看着年岁小了些，还未及笄吧？”惠太妃的目光落在顾南英身上，温和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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