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郭德正听着里面的动静渐渐小下来了，又等了半柱香的功夫才轻轻唤道。
“何事？”散去情欲气息后孟泽的声音还是带着一些低沉。
郭德正瞥了一眼候在身后的小宫女，清了清嗓子道：“陛下，充仪娘娘病了想请您去瞧一瞧。”
“病了？朕记得昨日还好好的。”说话间，孟泽已经帮顾南英穿起衣裳来。
而原本羞红了脸都想要钻到地上的顾南英柳眉微蹙，觉得有些奇怪，也不愿让孟泽动手，自己退到里间去换新的宫装。
周充仪是早晨请安的时候就不大好了，之后也该是请了太医看过的，怎么这个时候又来找陛下了？
“奴才不知。”郭德正羞愧地低下头回道。
照理宫里的大小事他都该有个数，奈何这墨韵堂一直在陛下的庇护下，周充仪又不是惹是生非的性子，一时疏忽下他竟然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这周充仪到底不比别的宫妃，是自幼服侍在陛下身边的贴心人，在陛下心里无论如何也有些非比寻常的位置。
“混账，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朕要你何用！”孟泽整理了一下龙袍，随手把桌子上的金线描边莲纹碗砸到了门上。
“嘭”一声后，还带着菜食的瓷碗就四散开来。
安静的院落里突然传来这么大的响声，芙蓉居中正各自忙活着的宫人纷纷跪倒在了院子里。
而郭德正忙跪倒在门外，战战兢兢地回道：“奴才该死，陛下息怒。”
沉默了几息，孟泽突然开口道：“给朕滚进来！”
顾南英在里间听到这动静用最快速度换好了衣裳，赶出来的时候就见到郭德正带着一个眼生的宫女跪在堂屋内，兰芝她们都安安静静地跪在门外。
“陛下……”她刚开口，孟泽便看了过来，那眼中满是担忧。
孟泽虽然平日里喜欢逗她，有些没正行的样子，但是也绝不是一个喜形于色的帝王。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有这样的表情。
顾南英心口一窒，百分之四十二的好感度还是比不过么？
“早些时候，充仪娘娘就有些不舒服了，陛下且快些去看看吧。”她在心里嗤笑一声，面上却是一派大度还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
孟泽见她这样心里有些微微的不舒坦，但是到底更担心周充仪，走到顾南英身侧握着她的手腕道：“那朕吩咐御膳房再送份膳食来？”
“不必了，陛下快些去吧。”顾南英没想到他还在意这个，摇了摇头故作轻松地说道。
孟泽看着她温柔的眉眼，似乎想从中探究出什么来，只是那清澈的如鹿的眼神让他不禁松开了她的手，试探地问道：“那朕走了？”
顾南英早已低下头，行着礼，语调平淡地说道：“妾恭送陛下。”
稀松平常的话语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可是孟泽已经察觉到她是不高兴了，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她都不挽留自己。
孟泽沉默地盯着她，很快就甩着袖子气冲冲地离开了芙蓉居，而原本跪在地上的郭德正和小宫女早已跟着孟泽一道离开了。
“小主，你怎么了？陛下已经走了。”兰芝她们起身踏进屋内就见到顾南英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还维持着行礼的姿态。
顾南英抬起头看了看早已没有人的院子，慢慢走了出去。兰芝赶紧去扶着她，生怕她踩到地上的碎渣。
“菱香，快把地上收拾一下，当心磕着小主。”兰芝见菱香拿着扫帚进来打扫忙说道。
“知道嘞。”菱香忙应道。
芙蓉居位于东北方位，站在院子里可以看到长信宫和长乐宫正殿的屋檐，甚至隐隐可见那比东西六宫的宫殿都高上许多的凤鸾宫。
可她想看到的墨韵堂却是被遮挡住无法窥探一二。她早就知道她比上远远不足，比下也难说。
明明之前他还会在意她，还允许她吃醋，可是一朝云雨，他便为了另一人而离开。
这便是帝王吧。
回来的路上她分明想清楚了，要做到却还是不那么容易的。
她突然有些庆幸前世的自己不曾有过恩宠，便也不会在意这些了，每日与兰芝在凭澜苑里现在想来也是快活。
“小姐？”兰芝还是改不了这个称呼，虽然上次小姐让她一定要改，可是这宫里那么多小主，只有小姐才是她熟悉的字眼。
顾南英也不知是没有注意还是懒得纠正，应了一声，却也不主动开口说话。
她自己不在意，兰芝可是见不得自家小姐这个样子，心里虽然猜测是因为陛下离开的事，但是她还是不明白。
明明小姐上午亲自去拜访周充仪，还让她去太医院找老爷拿脉案呢。
“呀，小姐，有个事儿兰芝给忘了你不会怪奴婢吧？”兰芝惴惴不安地问道。
顾南英偏过头去看她，问道：“怎么了你说便是，我何曾怪过你？”
“小主让奴婢午时去太医院，但是陛下和小主一道用午膳，奴婢把这事儿给忘了……”兰芝局促地说道。
顾南英这才想起这件事，联系刚才周充仪请孟泽去墨韵堂的事来看只怕病得不清，但也不至于昏迷不醒那么严重。
她晃了晃脑袋把糟糕的情绪抛开，对兰芝道：“无妨，你且去和汐月姑姑说一声，我们一道去太医院。”
兰芝点点头就跑去找还在收拾午膳的汐月姑姑，没一会儿两人就一块儿走了出来。
“姑姑？”
“这太医院靠近前朝，小主去怕是不合适。”汐月姑姑规劝道。
这么说来，顾南英觉得也有道理，最后还是让兰芝去跑了一趟。
汐月姑姑让小叶子端来了属于顾南英份例的午膳，之前因为陛下莅临，所以午膳一直在灶上热着。
顾南英本是不饿的，但是刚经历了这么费力的运动，看到色香味俱全的膳食一下子胃口大开，很快就扫荡一空，这样一来倒是把自己宫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小主就算心里难过，也不该用这种方式折磨自己。”汐月姑姑见她还想继续往嘴里塞忙把她的筷子收了阻止道。
顾南英正吃得欢快呢，手上的筷子却不见了，听了汐月姑姑的话就知道是她误会了，哭笑不得地解释道：“姑姑，我真的是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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