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小时之后, 连受伤了的赵博士情绪都已经稳定下来了, 杜欢欢还是缩在休息室的单人沙发里哭哭啼啼。
桓楚就烦得不行, 几次想上去直接刑讯逼供，却又怕柯娜觉得他心狠手辣而不得不忍耐了下来。
安蓉还在跟赵博士交流，似乎在谈什么机密的东西, 两人的神情很严肃, 坐在房间另一头用非常小的声音交流着。
柯娜则端着个水杯，盘腿坐在杜欢欢对面的茶几上，带着看好戏的神情不错眼珠地盯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对方。
这世上怎么就有人这么能哭呢？还能哭出不同的声音, 要是加上点其他什么的伴奏，简直都能当哭泣演唱会听了。
可能是柯娜注视的目光太强烈, 杜欢欢终于停止了花样哭泣, 怯怯的抬起头看了柯娜一眼，又赶忙低下去把头埋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柯娜喝了一口研究所沁人心扉的冰凉饮用水, 抬手一扬, 将剩下的都泼在了杜欢欢的脑袋上。
“哭啊，怎么不哭了？”柯娜的声音凉凉的，比之她刚才杯中的水温也暖不上几度，“别以为我们救了你们就是好人，至少我不是。”
杜欢欢开始上气不接下气的打嗝。
柯娜理都没理，把空杯向后一伸, 桓楚立刻就接了过去, 走到那边的水管处接了满满一杯后, 递回给柯娜。
柯娜再一次泼了过去。
杜欢欢彻底不吭声了。眼前的这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既没有用枪指着自己，也没有像之前那个男人一样，用伤害导师的方式来胁迫自己，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害怕。
“冷静下来了？那就谈谈吧。”柯娜随手捏瘪了用一层薄金属制作的杯子，丢到了一旁，“杜欢欢，19岁，自小跟养母在海沧城长大，没见过亲生母亲，但却知道父亲是谁——我没说错吧？”
杜欢欢想否认来着，但她莫名其妙的就是不敢，在柯娜的审视目光下，艰难地点了点头。她只觉得自己的状态很奇怪，完全想不到是因为柯娜开启了“女王”称号所产生的效果起了作用。
“你小时候与你父亲几乎没见过面，只在长大后，每月固定的视频通话中有过聊天。他通过这个来掌握你的生活状态，防止因为你年龄下，安排照顾你的人会欺上瞒下的不用心。”
杜欢欢又点了点头，她是在10岁生日时，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没有死。而且，从第一次通话之后，她就明白了，自己吃穿不愁的最大保障，就是那个远在西部的亲生父亲。
她对杜老大谈不上父女情深，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那个男人很早就对她说了自己的苦衷，而她当时的年龄，也支持她理解并体谅这种事情。
“杜老大告诉过你关于整个家族的历史，自然也告诉了你那个世代相传的秘密。他临死前，将你的生活托付给了我们，那是我姐姐安蓉——”柯娜头也未回，只伸出大拇指到肩膀上，指了指后面的人，“她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你做了引荐，你才能以中等偏上的资质成为了赵博士的入门弟子。”
杜欢欢眼里就露出了感激，她知道自己的资质一般，中等偏上还是较为委婉的说法。她就是喜欢营养师这个行业，但只会照本宣科，按照配方制作她很少出错，但要是进一步研发新式药剂，或者对原有药剂进行改良，就力不从心了。
本来她这样的是不能进入到赵博士门下的，或者就算进来了，也跟那些走后门的人一样，只能成为研究所的外围人员。可以说她现在能有现在的地位，完全都是那个叫做安蓉的人的功劳，她应当感激的。
杜欢欢当然听过安蓉的名字，知道那是赵博士的至交好友，是营养界有名的安大师，但从未想过自己会跟她有过联系，还以为是父亲临终前对自己做的最后安排。
当然，这也的确是父亲的安排就是了。
“如果你想继续过这种日子，你就能继续过，只要你把他告诉你的秘密转告给我。”柯娜没听到那边安蓉和赵博士的声音了，知道他们也在关心自己这边的情况，她没打算隐瞒什么，实话实说，“农场突然绝收和减产，你知道吧？”
杜欢欢下意识点点头。
柯娜言简意赅：“这件事是人为的，我们和他是敌人。五大家族的秘密，他已经掌握了四家，没有你手里的，他办不成最后一步。拿到你的秘密后，我们就回去找他谈判，这个世界能否恢复正常，就看你的了。”
这不是谎言。柯娜想，本来就是恢复世界的正常。只是很多人并不知道世界的正常到底是什么罢了。
“我告诉你们。”杜欢欢抹去了眼角旁的泪痕，舒展了蜷缩着的身体，她尽量让自己挺直脊背，坐得直一些，再直一些，好不堕了她父亲的威名，“那是一串14位的密码，由数字、字母和特殊符号组成。”
杜欢欢伸出手，从柯娜坐着的茶几的下层，拿出了笔和便笺纸，在上面飞快地写下了一串密码，之后撕下来递给柯娜：“就在这里了。拿去吧，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再告诉第二个人了。”
怂过一次不要紧，但不能再怂第二次了。
柯娜接过了纸，低头扫了一眼，又伸出另一只手要走了杜欢欢手里剩下的笔和全部便笺：“这些也送给我吧，我出门忘了带纸笔了。”这是为了防止笔迹透过去印在纸上，也算是消除隐患的一种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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