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走过去问道：“你在看什么？”
流光指着山崖上的几处凸起道：“这几个地方能不能借力让我们爬下去？”
初九趴在崖壁上看了半天道：“大概勉强可以容得一个人下去，不过这太悬了，稍稍不小心人就要掉下去。周先生是没办法下去的。”
流光断然道：“决不能将师傅留在这里。”
初九道：“周先生自己是下不去的，如果靠人背，两个人都必死无疑。不如我们先下去，到时候再回来救他。”
“如果回不来呢？”流光问道。
初九颓然无话，流光愤怒道：“如果没有师傅，我们早就困死在前面了，根本不可能出来，难道现在就因为他无用了，就把他抛弃了？我们是一起来的，必须要一起走。”
“那你说怎么办？”初九抬头望着她，“是大家一起留在这里等死吗？”
“如果你坚持要走，你就先走，我不会将师傅独自留在这里。”流光道。
初九扭头对老四道：“你也要留这里吗？”
老四没有吭声，闭着眼睛靠在崖壁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初九看了一眼太阳，太阳已经浸入海面，很快天色将晚，周围的一切变得漆黑，到那时想从山崖下去，就更加危险，“流光，你如果现在不走，只能明天了。”
流光坚决摇头道：“我不走。”
初九看了看周牧云又道：“难道你要等到周先生死在这里吗？他早就耗干了，到时候你等不到他醒来，自己也半死不活，想下去都走不了，只能在这里陪着他死。”
流光扬起脸望着他，目光灼灼闪耀，“莫要说他是我的师傅，就算他只是个随便什么人，和我一起进来，走到现在，我也不会将他弃之不顾。人不能什么都只想着自己，只为自己的利益，他人都只是自己垫脚石，有用时招来，无用时弃之。”
初九沉默片刻后问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你连自己都顾不了，你顾得了别人？”
“这不是达与穷的问题，是生与死的问题。”流光道，“倘若现在躺在这里的不是师傅，而是你，你也是一样想法吗？”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是不可能背着他下去的。”初九无奈道。
“我们一个人背不了他下去，三个人呢？”流光问道。
初九吃了一惊，“三个人？”
流光道：“对，我们用布扯成绳子，将师傅绑在上面，三个人分担，再慢慢往下走，行不行？”
初九被流光的话吓得不轻，往下望了望，瑟缩道：“那到时候说不定是我们四个人一起死。”
流光道：“我看了很久了，也只有这个法子能够一起下去。”
初九沉默不语，他不愿意为了周牧云搭上自己的性命。
老四睁开了眼睛，站在崖壁边往下看了看，又试着摸了摸崖壁上的土，对流光笑道：“你这脑筋转得真快，胆子也真肥，这种法子都想的出来。”
流光见老四没有拒绝她的想法，不由喜上眉梢：“你觉得可行吗？”
“老实说没有把握，不过可以一试。”老四斜着眼睛看着周牧云道：“这家伙昏迷也好，要是醒过来恐怕没法子。”
初九见老四也应承，只得硬着头皮道：“那我先去试试看，到底行不行。”
老四笑了笑道：“你去吧，不回来也没事，我和流光两个人也可以。”
初九忙道：“我是去探探路，看看流光的说法能不能行。”说着，一个鹞子翻身翻到了崖壁下，老四看着他伶俐的身手，眼神微冷。
流光见初九往下走，忙打开门，走了进去，在地上拔插在地上的暗器和箭矢，老四问道：“你做什么？”
流光一边费力拔暗器一边道：“我想用这些做个支撑，往下攀爬的时候，把这些扎在崖壁里面，这样也省些气力。”
老四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这法子可行吗？”
“我听父亲说过，山民在爬山的时候，身上就是戴着斧凿这类东西，插进里面可以借力。”流光费力地拔出一根箭矢，“现在也只能这样一试了。”
老四歪着头看着她，心里生出几分敬佩，这个小丫头临危不惧，还有几分急智，而且不肯抛弃同伴，与他认识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相同。
“你不怕吗？”老四抱着胸站在一旁问道。
流光的手顿了顿，“当然怕。”
“那为什么不放弃他？”老四道，“仅仅因为他是周牧云吗？”
“不，如果是你，我也会一样做。”流光答道。
老四心头一震，“为什么？明明可以自己活下去，干嘛要把自己搭进去？”
流光没有回话，只是努力地拔出箭矢，将五六根箭矢绑在一起，对他道：“你看，这样可以承担我们一个人的重量吗？”
老四接过那捆箭稍稍用力，箭绑得很紧，并没有弯，“可以。”又失笑道：“你是想和我说一捆箭和一根箭的道理吗？”
流光摇摇头：“不是，我只是不想杀人。”
老四吃了一惊：“杀人？”
“是的，如果我们放弃了师傅，就是杀了他。”流光轻描淡写道：“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等死，和我们亲手杀了他并没有任何区别。”
老四沉默地望着周牧云良久，他苍白的面容在夕阳的余晖下，如同罩着一层金纸，轻薄地仿佛一吹就散了。
初九翻身上来时，三个人的身上衣服已经所剩不多，除了必要护住身子的衣料，全都撕扯下来结成了绳子。初九见状倒也乖觉，顺手扯下衣袖和裤腿，交给了流光，一边对他们道：“崖壁很悬，同时三个人往下走估计有些不易。”
流光将一捆捆扎好的箭矢和暗器，扔给他道：“这些东西可以扎进去垫脚。”
初九看着这些东西，不由赞叹道：“流光，可真有你的。”
流光苦笑一声道：“现在只有一个问题，绳子不够长，从崖壁上最多只能扯到一半的位置。”#####老四也是我很喜欢的一个人物，这个男人粗中有细，嘴硬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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