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公鸡嗓子哑了以后
村里有只公鸡,好几年来,都在早晨准时打鸣,唤醒沉睡的村庄和沉睡的人们。男女老少,都已习惯了它的打鸣。
可是现在不知是因为它老了,还是因为它生病了,它的嗓子哑了,再也发不出声音来。已经习惯了依靠它的打鸣来起床的小村庄,一下子变得好像总也睡不醒的样子,太阳都升起老高了,还在昏睡中。因为起床迟了,耽误了很多事,人们很懊恼。
一天,村长听小驴在田野上发出长长的嘶鸣,突发奇想:能不能让小驴替代公鸡呢?小驴的叫声比公鸡的打鸣,更让人振奋呢!
他找到小驴的主人,说了自己的想法。
主人又把村长的想法告诉了小驴。小驴有点为难,看着老驴。
主人看出了小驴心里的难处,说:
“你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叫吧?看钟楼上那座洋钟呀!虽然已经坏成了个哑巴钟,可它还在走。你看到它走到六点时,就叫。公鸡就是在那个时间打鸣的。”
小驴明白了。从这天起,它代替了公鸡。
到了晚上,它就告别了老驴,来到钟楼下,看着那座钟。
钟走着,时间也走着。河里的水
猫头鹰飞进黑暗里,四处寻找食物,天快要亮时,就会扑楞着翅膀飞回巢里。不住地往东流,天上的月亮不住地往西走。
六点钟到了。小驴昂起头,一声接着一声嘶鸣。东边的天空正在变红,村庄醒来了,人们醒来了。
小驴很高兴。
但几天过去之后,小驴有点儿坚持不住了,到了后半夜简直困得不行。
他便卧在地上,可紧接着又爬起来,因为卧在地上更容易睡着。他坚持站在那儿,站着站着,眼皮变得沉重起来……
树上的一只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惊叫了一声,懵头懵脑地飞走了。
小驴一下醒来了。他迷迷瞪瞪地看着钟,觉得那钟好像停止了走动,它吃了一惊,彻底醒来了,再仔细盯着看了一阵,才断定它并没有停,依然在慢慢地走着,走着、走着、走着……
小驴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天空。林子里,鸟们叽叽喳喳地鸣叫着。
小驴一看钟上的指针,惊得大张嘴巴,却发不出声来:已经八点了!
它终于叫出了声。
村庄这才醒来,人们这才醒来。
接下来的几天夜晚,小驴拼命支撑着,不让自己合眼。
“总得找点事情做,不然会更困的。”小驴心里说。
它看到了满天的繁星。
“数星星吧。这么多星星,六点钟之前是怎么也数不完的。”它仰望星空,“一颗、两颗、三颗……”
数着数着,星空渐渐变得混乱,那些星星好像都在漂移,不一会儿,星空变得一片模糊。
它使劲摇了摇头,耳朵“扑嗒扑嗒”地响着。
它看着不远处的一片辣椒地,终于下定决心走过去,咬下一只辣椒,舌头一卷吃进了嘴里,然后它猛地跳了起来。
就这样,每当困倦袭来时,它就嚼几口辣椒,然后跳起来,围着钟楼猛跑,好像有人在用皮鞭使劲打它。
这辣椒真辣啊!
大钟走到了六点。
小驴终于又一次按时仰头鸣叫起来。
这天晚上,离小驴不远处,有两个孩子在说话。
一个说:“你爸爸还没有出去打工吗?”
另一个说:“明天一早就走。”他叹息了一声,“我好高兴呀!”
“为什么呢?”
“他只要在家,就整天管我!烦死人了!我巴不得他现在就离家,越早越好!”
这孩子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看着小驴,嘴里自语着:“我爸爸明天早上公鸡一打鸣,他就要上路……公鸡嗓子哑了,换了小驴叫了……嘻嘻,换了小驴叫了……”他转而对他的伙伴小声说了几句话,在黑暗中笑笑,跑开了。
他的伙伴一脸坏笑地来到了小驴身边,一边逗弄着它,一边不时地瞟一眼钟楼。
这个孩子与它玩了一会儿也走了。
小驴心想,时间还很早,用不着去看大钟,就卧在地上随便想一些事情。
不知想了多久,当它抬起头来去看大钟时,不免有点儿疑惑:时间怎么过得这样快呢?它仔细去看大钟,觉得大钟走得像过去一样正常,心里有点高兴:六点钟很快就到了。
它不觉得自己有多困,加上夜风很有一点凉意,脑子很清醒。
时针已指向六点。
小驴看看天色,有点疑惑。再看看大钟,时针还是指向六点。又稍稍犹豫了一会儿,它对空鸣叫起来,声音很响,空气都在颤动。
等了一会儿,小驴见村庄并没有动静,就又鸣叫了一阵。
终于有人迷迷糊糊地走出屋子,看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骂道:“死驴,怎么这么早就嚎叫呀!”
小驴看了看大钟,心里说:你们看嘛,是六点呀!
很多人都醒来了,但都很恼火。当他们看到大钟上的时针所指的时间时,都感到十分纳闷:那钟足足快了两个小时。
没有一个人会知道,那时针被那个男孩偷偷地往前拨快了两个小时。
那两个男孩出现了。
一个男孩问另一个男孩:“你爸今天什么时候离家的?”
“那条笨驴叫过之后呀!他终于走了。”他见到小驴,用手在它的屁股上使劲一拍,“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小驴心里说:这孩子傻笑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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