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深是答应了她只是让她看着的。
如果墨云深现在反悔的话，那盛悠然也有权利当即转身离开这里。
好在墨云深看到盛悠然那暗示的眼神之后，随即对着张妈淡淡道：“张妈，不用管。”
盛悠然能进来就不错了，墨云深从来也就没有奢望过她还能摘下口罩和他相认，甚至是跟他一起吃饭。
张妈听到墨云深这么说，眉头微微敛了敛。“墨总……”
“张妈。”
墨云深知道张妈想说什么，所以在张妈开口之前，墨云深就将一切的可能性已经扼杀在了摇篮里。
张妈见墨云深的眼神决绝，似乎是真的不想管盛悠然，便也不好继续干预。
毕竟，眼前这个女人与墨云深是什么关系，张妈都还不清楚。
万一搭错了关系，那她可就是罪过了。
想到这，张妈也就看得开一些了。
张妈又细细地看了盛悠然的眉眼好几眼，而后才语重心长地道：“没事，您要是想吃了，随时吩咐我，我给您盛饭。”
说完，张妈还引着盛悠然坐在了第二副碗筷的桌前。
盛悠然对着张妈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阿姨。”
“张妈”两个字下意识地想要喊出口，但是盛悠然觉得现在不合适，便忍了回去。
张妈笑着对着盛悠然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之后，转身走进了厨房里。
墨云深看着盛悠然坐下来了，随手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准备搭在椅子靠背上。
但是，还没将外套放上去，墨云深眸子动了动，又道：“我上去换衣服，你要是饿了也可以吃。”
他倒不是真的只打算让盛悠然看着自己吃。
如果她想通了，放下芥蒂肯跟他吃一顿饭，那墨云深自然也是愿意的。
不过，在盛悠然自己放下之前，墨云深不会强逼她。
听到墨云深这么说，盛悠然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出声。
墨云深拿着外套走上了楼，餐厅里只剩下盛悠然一个人了。
这间餐厅，盛悠然也曾经在这里吃了两年的饭。
刚走进别墅，张妈对她说“第一次来，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的时候，盛悠然的眼泪差点就忍不住了。
爷爷病倒之后，她就没有家了。
墨云深给了她第二个家，给了她一份虚无的心动，还有那份痛苦的回忆。
这里何尝不是她的家。
只是，这个家跟盛家一样，说到底还是没有将她温暖到底。
盛悠然垂下眼睑，将眼泪忍回去，随后随手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张妈端着果汁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只有盛悠然一个人坐在餐厅里。
“墨总呢，姑娘？”张妈见盛悠然眉眼尚且还年轻，便转称他为“姑娘”了。
听到张妈问起墨云深，盛悠然嗓子因为难受还有些哽咽，便伸手指了指楼梯的方向。
看到盛悠然这个动作，张妈便一瞬就明白了墨云深已经上楼去了。
知道墨云深一时半会也不会出现在餐厅，张妈索性也坐在了盛悠然的身边。
“小姐，冒昧的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啊？”
名字？
盛悠然抿紧了唇，压低自己的声线说道：“karry。”
张妈虽然只是一个佣人，但是能够进入墨家工作的又有几个是半桶水。
所以，在听到盛悠然吐出一个英文名之后，张妈倒是没有露【出什么意外和疑惑的表情。
张妈只是“哦”了一声之后，又继续问：“你有什么姐妹吗？”
姐妹？
盛悠然眉头微皱，“没有。”
“没有啊，”张妈听到盛悠然所说的这个答案，声音略微显得有些失望了，“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像。”
长得很像？
盛悠然眉头皱得更深了，在这一刻，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戴口罩。
“是吗。”盛悠然干笑一声，语气有些尴尬。
张妈微微点头，“真的，有点像。”
张妈不敢说是她家太太，毕竟盛悠然已经不在了，任谁听到自己跟一个去世的人长得像都不会高兴的。
听到张妈这话，盛悠然笑了笑。“阿姨，你又没看到我的脸。”
“你的眼睛很像她，”张妈一本正经地给盛悠然解释道，“只是我家……只是她眼睛更明媚一些。”
张妈差点就说漏了嘴了。
明媚……
盛悠然口罩下的嘴在苦笑。
自从四年前躺在手术台上醒来的那一刻，盛悠然就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跟“明媚”“开朗”这些词搭不上边了。
微微叹了一口气之后，盛悠然看着张妈，眼神温和。“阿姨，世界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都不少，更何况是眼睛像呢？”
“是，是，是。”
张妈连连点头，但是眼睛里的悲伤却是渐渐地遮掩不住了。
看到张妈这么难过，盛悠然心里也不大好受。
可是，她不想再跟墨云深有任何的瓜葛。
如果不是为了进来多看看张妈，盛悠然觉得她今天在门外就会调头走了。
盛悠然伸出手，拉着张妈的手，语气尽量像是陌生人的关怀似的说道：“阿姨，你怎么了。”
“没有，”张妈低着眼，垂着视线，借着这个动作在遮掩自己的眼中的悲伤，“我只是很想念她。”
“您可以去看她的。”盛悠然眼睛眨了眨，无奈道。
虽然她知道，在张妈的认知里，她再也见不到自己了。
可是，她的墓碑就在墓园里，张妈如果想，还是可以去看一看墓碑上的照片的。
听到盛悠然这么说，张妈微微闭着双眼，似乎是在将悲伤消化。“她去了很远的地方，估计再也看不到了，没机会见面了。”
张妈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似乎在刻意压抑着什么。
但是，那微微颤抖的手却是出卖了她此刻的情绪。
盛悠然对于张妈还是十分同情和心疼的。
可是，现在的她却自私得只能干看着，不能说出任何有可能导致张妈怀疑的话来安慰她。
盛悠然坐在张妈面前，垂下视线，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心疼。
大概过了几十秒，张妈似乎缓过来了。
她抬起头来，看着盛悠然，盯了良久之后，张妈忽然道：“小姐，你真的很像她，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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