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栖迟话落的瞬间，还未走远的服务生裴安突然步伐不稳撞向餐厅内的木椅，略微刺耳的“哧啦”声传过来，在夜深寂静的位居数十层高的餐厅里渐渐扩散，听起来带些恐怖片音效的效果。
霍灵均点点头似乎陷入沉思。
顾栖迟眉一拧，这么说是猜中了？
还真是够粗暴。
她望着霍灵均如墨的眼，再度抿唇确认：“真是你借来的冒充老板的场地？”
这人难道是演戏演多了留下后遗症？
顾栖迟觉得自己此前逐渐失控的心跳瞬间便已恢复正常。
刚要复苏的少女心刹那又老到七十岁高龄。
她环视一圈，笑呵呵的：“这个地段寸土寸金，这家餐厅日租挺贵的吧？”
霍灵均掩住眼底的笑，面容平和好看，让人挪不开眼：“租的话大概是有些贵。”
“为了变个传说中的至今我都没看出来的魔术，租这地方代价过高了吧？”
顾栖迟叹口气一低头在包内翻找卡包，模样洒脱：“AA吧，租金我付一半。”
“浪费这么多人民币你也挺可怜的。”
遍寻摸不到要找的东西，顾栖迟蹙眉的瞬间，却突然被霍灵均揽身整个抱入怀中。
她僵硬了一秒、两秒，第三秒僵硬后撤，手臂立刻松垂下来。
她的手臂被霍灵均收拢捆在他臂膀下，顾栖迟包袋内的杂物随着手臂松垂散落一地，杂乱无章。
这一方胸膛顾栖迟而今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她也没挣扎，随口一说：“霍帅现在是得了抱我成瘾这种病？不知道名医有没有听说过这种疑难杂症。”
霍灵均温热的气息再度扑在顾栖迟耳后，自动无视她的上一句话：“不需要AA。既然租金那么贵，我陪夜一晚，老板娘是不是考虑下给我免租？”
顾栖迟脑子运转地慢了一拍：“真是你的餐厅？”
霍灵均捉着她的手搁置在自己腰侧：“是，你也真是货真价实的老板娘。”
顾栖迟仰起脸，眉微挑：“爸妈知道吗？”
霍灵均摇头，依旧是清淡平和的表情：“除了之零，现在只有你知道。”
顾栖迟心底一动，开始同情心泛滥：“没偷没抢，为什么要藏着这处私产？”
霍灵均唇角带笑：“可能是为了方便当守财奴。”
他身上的风衣起了些褶皱，挂在他高瘦的身躯上显得他整个人更为劲瘦骨感。
顾栖迟抬脚毫无留情地踩他一下，声音清脆：“说实话。”
顾栖迟这般不客气，霍灵均再度想笑，语调却如常：“我想等我退出娱乐圈的那一天，再告诉大家我对另一种生活的规划。除了演戏之外，我还有其他想做的事情。”
等他退出娱乐圈那天……
顾栖迟觉得自己脑袋运转的速度更慢了。
似乎难以想象。
她眼神微一闪烁，随后追问：“为什么？”
霍灵均好脾气地笑，没有正面回答顾栖迟的问题：“看来你的心情真得变好了。既然这样，先陪我做件事情。”
霍灵均微退后一步，然后伸出右手勾起顾栖迟的左手。
这样的姿势，顾栖迟并不陌生。她虽在生活中没有做过，但是戏里演过无数次。
她的身体一样有预感，霎时僵硬成石。
世人都知道，身为全能艺人，顾栖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不能跳舞。
一动，便四肢僵硬。
她的语调挂着赤裸的挑衅：“别想不开，不怕我踩死你吗？”
霍灵均波澜不惊：“我相信善良的顾导会脚下留情。”
顾栖迟觉得自己再度开始头疼：“我怕我胳膊不小心打你脸上，毁你容，我赔不起。”
霍灵均笑了下，看到顾栖迟脸上的恼意。
他将顾栖迟的手往前一拽，将她整个人都拽到自己身前更近的地方：“一直忘了说，孩子的事情，你一样很难过，所以我不怪你没提前告诉我。”
“之前谈崩那天，后来停车场你过来搭车那次，我的脸应该像死灰一样难看，可是你一丁点都没想要哄我。”
“就当现在我请你哄我，嗯？用陪我跳舞的方式。”
顾栖迟一怔……那四个字在她心上拉扯，过于顽强。
那一个被他用舌尖拖长的“嗯”在她耳畔回响，威力十足。
每一个，都让人特别心慌，直接反应为心跳过速。
顾栖迟瓮声瓮气：“哄？那是妈妈对女儿，男人对女人惯用的手段。霍帅既不是我女儿，也不是我女人，我做不来这件事。”
她的眉拧得死死的，随后又禁不住再次咄咄逼人：“你是没怪我，但是你是在恨我的吧？天下人都知道我是舞盲，霍帅您行行好别跟我演偶像剧了。”
“顶楼餐厅？跳舞？”
“我四肢僵硬，不协调、不美观。”
“跳舞等于饮剑自杀。”
“即使接的戏里有这样的桥段，我也会咬牙演完事后去揍编剧，好好和他探讨下为什么和我有仇要这么赤裸的为难我。何况这不是戏。”
很安静。
霍灵均没有即刻答话。
餐厅里突然响起舒缓的音乐，娓娓道来，像是古老岁月里飘渺轻吟的赞歌。
Somewhereintime。
中文名叫做《似曾相识》。
出自《时光倒流七十年》那部老电影。
是顾栖迟再熟悉不过的曲调，她在大学时，曾无数次在琴房里弹起过。
这首曲调，能轻易温柔她整个人，缱绻缠绵。
思绪刚刚落定那刻，就听到霍灵均继续说：“好。顾栖迟温柔又成熟，稳重又御姐。偶像剧太幼稚，我们不演。那些事也不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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