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一星看到这位小姐似乎有点内疚，就对她说：“看来你是个比较善良的女孩儿，你也不要感到为难，我不点按就是了。”
“真的么，先生？”她用手背擦了擦眼，问，“那我用什么方式给您做补偿呢？我总不能让您白白破费呀！”
穆一星心道，破费谈不上，反正有人请客！只是我屁.股没撂稳，这么快就下楼，让刘老板问起来怎么回答？告这小姐一状？说她不会服务吗？哪能这样说呀！人家不是不会，而是她会的你老先生不需要嘛！
再说，马局长他们此时肯定都在各自的房间里，那个，什么什么的？享受这样或那样的服务，我这么早下去干嘛？像傻老婆等汉子似的，干着急！与其那样，还不如跟这位小姐多聊聊呢。
想到这一层，穆一星就对她说：“姑娘，我看你不但善良，好像也很实诚，这样吧，有些话我需要问你，你只要如实回答，就算对我的补偿了。”
“真的么，先生？”她破泣为笑，似乎很兴奋的样子，“您问吧，先生，只要是我知道的，我全都告诉您！”
穆一星说：“在问之前，我想到里间看看。”
“好吧！”她的回答十分干脆，扭身一挑门帘，“先生请！”
里间比外间面积要大些，窗户上挂着厚厚的窗帘，除了一个加宽的单人chuang外，旁边还有一个点按用的升降台，上面盖着块白布，使人联想到太平间里的停尸chuang。
穆一星指着升降台，明知故问：“这是做什么用的？”
“点按用的……”小姐怯声说。突然她又想起什么似的，反问道：“先生，您是便衣警察么？”
“不是。你怎么会这样想？”穆一星有点奇怪。
点按小姐又望他一眼，试探道：“您是记者，对不？”
我像记者么？难道记者经常光顾这里么？
“我不是记者，而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消费者。”穆一星如实回答。
小姐似乎松了一口气，轻轻拍拍升降台说：“这是点按用的台子，楼上每个房间里都有。”
聋子的耳朵——摆设！
穆一星摇头一笑，问：“既然你不会点按，要这台子有什么用？碍手碍脚的。”
小姐认真地说：“没这个哪行？有关部门检查起来要被查封的！”
“上边检查过么？”
“查过几次。”
“都是哪些部门来查？”
“不清楚……”
“查出过问题吗？”
“好像没有，没听说；每次检查，老板提前都能接到通知。”她想了想，终于说。
“嗯……”穆一星点点头，想起王雅琼对他说过的话，没有关系和背景的人，在这娱乐区是不容易站住脚的。
他问：“文化局有人来查吗？”
点按小姐低声说：“我能看出警察局和警察所的人，他们一般都穿制服。别的部门的人……我认不清。”
穆一星不问了，顺手掀起升降台上的“遮羞布”，看了看这个点按用的主要工具。一见之下，倒也没啥特别之处，机构类似于医院的病chuang，只不过站位比较高，便于点按操作罢了。
他想，温如玉的休闲城里或许也有这样的设备。
“这chuang你用过么？”穆一星问。
她摇摇头，脸上呈现尴尬的表情。呆了片刻，她忽然说：“您如果不嫌我手艺差，我可以给您捏捏脚，揉揉肩；我觉得这不用学，人人都会。”
捏脚、揉肩也是有讲究的，未必人人都会。穆一星冲她摇摇头，说，不必了！然后，他望望那张加宽的单人chuang，问：“这是你休息的地方么？”
“什么？”她似乎觉得这问题太幼稚，想笑，并在脸上堆起了笑的雏形，见他问得一本正经，即刻收回笑容，忙不迭地说：“是是，是我休息的地方，没客人时，我就躺在上面。”
傻老婆等汉子！穆一星又想起了这句话，而且觉得用在这里更合适。
还有一句话他想问，“有客人时，难道你就不躺着了？”但觉得这话过于粗俗，实在说不出口。
穆一星从里间走出来，坐回沙发上。
点按小姐默默地跟出来，想象刚才那样坐在他身边，想了想，终于站在书桌旁。
穆一星端详她一会儿，问：“姑娘，你怎么会想起要做这个？”
她脸一红，说：“我不想做这个，不到万不得已，谁想出来做这个呀？”
穆一星拍拍沙发，示意她坐过来。
她先是一愣，然后就笑嘻嘻地过来了，把他的剩茶水倒掉，换上新的，才跟他并排坐在了一起。
穆一星问：“你能讲讲你的故事吗？”
“有什么好讲的？”她把头低下了。
穆一星说：“随便讲讲，你喜欢讲什么就讲什么吧，你不是答应给我补偿吗？这就是在给我补偿呢。”
她抬起头，连眨几下漂亮的杏核眼，说：“先生既然喜欢听，那我就讲讲吧。”
她说，她的老家在东北，爸爸妈妈在家种地，弟弟在南方一个城市上大学。家境一般，日子勉强也过得下去。后来，爸爸欠了一屁.股赌债，就逼着她出来打工挣钱还债。
开始，她在一家宾馆当服务员，遭到好se的老板侮辱，失去了贞洁。她要举报他，他给了她5000块钱算作私了。她于是离开了那家宾馆，另寻出路。
一年来，她换了许多工作，又苦又累，挣钱也不多。
后来，经过老乡的怂恿，她才到这条街上从事目前的买卖。她想，反正自己不是好姑娘了，干什么也是干。
她说，她第一个月就挣了两万块钱，虽然觉得心里别扭，但久而久之，心也坦然起来，正所谓，丢人现眼，习惯了不显。
虽然如此，她仍担心让家里人知道自己的情况，每次往家里汇钱时，都说是跟人合伙做买卖挣的。
她说，现在的客人没有几个像您那样是真的要求点按的，绝大多数是来寻欢作乐的。正因为这样，像她这样的人才会有市场。
她说，她已渐渐厌烦了这种名声不好的工作，等她还完爸爸的赌债，供弟弟大学毕业后，再攒点钱结婚，回归正常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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