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稳重的毛熊仰着脖子笑了好久才停下来：“那后来怎么弄好的？”
“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喔。我不是被吓抽回去了么？那几个护士怎么摇也摇不起来，就打电话给她们的主任。那个主任更坏，怀疑我是流氓，让保安带我去做X光。我肚子都要爆了，走不动，他们就抬着我走。一照X光，你猜咋的？正常人膀胱只能储存一立升的尿，我当时已经五立升了。主任这才害怕了，赶紧把我抬到办公室，放在一个大长凳子上，拿个比筷子还粗的大管子，跟我说，大男人不能被尿憋死，是吗？我嗯字还没说完呢，主任大喊一声，忍住了！咔嚓一下子就捅了进去，哎呀给我疼的呀……然后把管子和尿袋缠我腰上，跟我说，你马上去厕所把尿袋里的尿放了，不能一次全放完，分两次放，不然容易放死。妈的都憋两天了刚想过过瘾，还不让我一次尿完，那能行么？我没理他那套，一口气全放了出去，我的妈呀，老爽了。放完尿回来问那个主任，这是啥病啊？主任说，我刚查过泌尿科所有的病人档案，没见过这种病，你尿道口全是白色的像真菌一样的东西。我问他，啥真菌呀，你倒是给我治好呀。主任说，我们已经留了样品，能治就给你打电话。不过这病很难说就能治好，人类知道的真菌种类就有将近二百万种，不知道的更多了。这二百万种里呢，能分类的只有不到百分之五，能治疗的，只有几十种。我一听就傻了，这不完了吗？”
小忌说完，低着头不说话。
毛熊说：“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嘛，该干啥干啥呗，不要有心理负担。”
“负担倒是没有，但咱得有点儿道德吧，别给人传上了，说不定过几年转癌了。我倒没啥，大不了就死了呗，把剩下的钱给我爸妈，谁我都不牵挂。你说我都这样了，他们还让我找女朋友。找女朋友也没关系，不就是结个婚么？关键是我看我那些朋友一结婚吧，都说什么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白头到老什么的，一个个老认真了，跟喝药了似的，我也说不出来那种话呀。大哥，你说他们咋都爱睁眼睛骗人呢？”
“怎么是骗人呢？他们那么说，是一种对生活美好的愿望，谁不想夫妻俩百年好合，幸幸福福过一辈子呢？”
小忌直勾勾地看了毛熊一会儿，说：“大哥，我以为你和一般人不一样呢。我一听你这么说，那我这话没法说了。”
毛熊说：“那你说，他们有什么不对吗？”
“对啥啊！明摆着嘛，美好生活是喊出来的吗？再说，啥叫美好啊？你就直说想发财得了呗，对不？”
“美好不一定只代表富有，还包括健康，幸运，快乐，成就，荣誉什么的。再说，人家想发财，有错吗？”
“我也没说他们有错啊，想发财就直说不行吗？你看人家香港人，不管啥事上来就恭喜发财，直截了当，你非弄那么模糊干啥呢？我有一个亿我就说有一个亿，塔尼亚都看见了，对不？谁看不出来你咋回事是咋的，明知道别人能看出来你还在那儿装，不是傻逼是什么？反正我挺讨厌那一套的，如果非得找，那也得找个老外。”
“你觉得和老外能有共同语言吗？我见过不少跨国婚姻的，长不了。文化基础不一样，矛盾多。”
“大哥，”小忌有点儿不屑地笑了笑，“我怎么感觉你说话不爱顺着人说呢？你这也太不表里如一了。那行，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啥叫共同语言、文化基础不？刚才不是说了么，我真的没啥文化，听不懂那些文词儿。”
塔尼亚走过来问：“你们几个聊啥呢？”
小忌笑了笑，说：“塔尼亚姐，没啥，我本来想讲个故事来着。”
“那你讲吧，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你们都听，我就不好意思讲了。”
“啥故事呀还不好意思讲，有什么秘密吗？”
小忌说：“那能有啥秘密。其实也没啥，这个故事是我以前从书上看到的，给几个女的讲过，她们都不爱听。”
塔尼亚说：“没事，你说吧，不喜欢听我就走呗。”
小忌咽了一口唾沫，说：“那好吧。我这个人呢，不抽烟，酒也戒了，除了赚钱，就爱看点儿闲书。具体内容记不清了，大意是说，以前在俄罗斯海参崴的一座大山里住着一对夫妻和三个孩子。家里没吃的了，一家人就赶着狗爬犁下山采购。有一天下大雪，他们回来晚了，半路被狼群盯上了。”
塔尼亚两手一抖：“那还不快跑啊！”
“往哪儿跑？你一车人，能跑过狼？”
塔尼亚愣愣站了好一会儿，说：“如果真遇到这事儿，我想只能靠毛熊了。”毛熊一听，去厨房拿了瓶威士忌。“毛熊？毛熊赶车呢，不能停。就是停了，毛熊也不是真熊，能打过狼？”塔尼亚说：“那我也不行啊，我得照顾孩子呀！”
小忌说：“这是个真实的故事。母亲先把最小的孩子扔了。狼吃完了，又来追，母亲把第二个孩子又扔了出去。狼又追了上来，母亲就剩一个孩子了，有点儿舍不得，犹豫了好久，把最后一个孩子也推下去了。”
塔尼亚想了想：“这也太不浪漫了。那还不如大家一起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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