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解脱
“看到没有，那便是昔日的太子妃，如今哟，啧啧...”一位老姑姑带着新入宫的宫女介绍道。
新入宫的宫女瞥了一眼，只见那女子正握着笤帚正在清扫着宫殿门前的落叶。活虽累，但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悲喜，只是淡淡然的模样。
也许对段婼而言，这样的生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连日来的干粗活，双手已经长满了茧，宫里的太监女婢们并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是啊，一个被贬为奴籍的昔日的太子妃，一个叛国之贼，人人如过街老鼠，谁都可以朝她吐一口唾沫。
昔日里得罪的人，此时也都跳了出来，恨不得朝她的脸上再踩上几脚。
“给我麻利点，这片，这片，都要扫完。那边还有一桶的衣服还没洗。”
段婼只是默默地扫着，并没有理会旁边一个肥婆丫鬟的指示。
“听见没有，我让你快点！”肥婆丫鬟见段婼无动于衷，当场便急了，朝着段婼就是一脚。
段婼也不躲闪，只是任由那肥婆丫鬟拳打脚踢着。脸上仍是平静如许，不着一丝悲喜，强忍着痛却也不喊一声疼。
“快点！别以为你现在还是什么太子妃，我告诉你，到了老娘这里，你就得听老娘的，你现在是阶下囚，给我老实点！”说着又是一阵的拳打脚踢。
段婼实在忍不住这疼痛了，闷哼了一声，手里的活儿并没有停下。
旁边路过的丫鬟都对她指指点点。
“没想到昔日北理国公主，堂堂太子妃竟落到如此下场，啧啧，世道弄人，世道弄人啊...。”
“可不是嘛，落到这灵姑手中，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去去，快别凑热闹了，小心殃及鱼池。”
人群中一个略微瘦削的丫鬟催促道，一行人这才一哄而散。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要发生好几回，白眼，拳脚，对现在的段婼而言，就是家常便饭。她也已经麻木了，如行尸走肉一般。
站在远处的独孤赫远远地望到了这一幕，漆黑的眸子里说不清悲喜，只是紧握的拳头指节开始泛白...
却也没有上前帮忙，只是定定地望着，望着...
晚上，段婼拖着疲惫且又伤痕累累的身子回到屋里。将衣物一层一层的剥开，这才发现伤口全部和衣物贴在了一起，血迹模糊。
她轻轻地将衣物和伤口撕开，四下无人的屋子里，她终于是忍不住了这份疼痛，哼地一声喊了出来。仿佛将白日里的痛苦也一并释放了出来。随后轻轻地上药，然后包扎起来。
全部处理好才发现，自己的身上竟已经无一处完整的肌肤了...不禁眼眶微红...
正处理之间，只听得门外一声“吱呀”，一个人影闯了进来。
还不待段婼看清是谁，那人影便径直往段婼身上扑来。
直到逼近段婼的鼻尖，她才看清，人影不是别人，正是独孤赫。
“太子殿下，夜已深，还请回。”
“你就一点也不反抗吗，你就非得要任由别人欺负才痛快吗！才痛快吗！”独孤赫一身的酒气，右手还抓着一酒瓶，使劲地摇晃着段婼。
“殿下，你喝醉了。”段婼没有直面独孤赫的问题，只是说着不着比那几的话，语气平淡。
“你就这么倔吗，你就不能向本殿下求饶吗？本殿下有那么无情吗？只要你开口，你还是太子妃，本殿下还是宠你...”
“独孤赫！”段婼被独孤赫的这无理取闹，开始弄得有些恼怒。
“段婼，你到底是对本殿下施了什么迷药，让本殿下对你欲罢不能...欲罢不能...”
独孤赫的酒气直扑段婼而来...
“给我起开！”段婼用双手死死地抵住他。
“怎么，宁可任由他人拳打脚踢也不愿本殿下靠近吗！本殿下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倔，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说完便像发了疯似的胡乱撕扯着段婼。
“独孤赫，不要再折磨我了，求求你，求你放了我...放了我...”段婼开始有了哭腔，多日来的心理防线终于面临奔溃。
独孤赫听着这哭腔，手突然停了下来。他从未看过段婼在他面前哭，从前的她总是一副无所畏惧悲喜不现的模样，如今，却真真地向他求饶了，他却不适应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段婼吗？
他愣住了...
“求，求你...”段婼的声音越来越小。
独孤赫原本气势汹汹的模样，也被段婼的这个转变，他的心中一恸，僵持住了几分钟后，醉醺醺地起身，又往肚里灌了半瓶的酒，摇摇晃晃地摔门而出...
一夜无声。
...
翌日，一小丫鬟的惊叫惊动了整个太子府。
“不好啦，不好啦，太子妃，太子妃...”
其他的人很快地随着这声惊叫冲进了段婼的屋子。
空空如也的屋内，一切都是那样的整齐如斯，只是房梁之上多了一条白绫，白绫之下多了一个安详闭目的女子。
“快，快传太医！”独孤赫拨开人群，冲在第一个抱住了段婼，将她放了下来。疯狂地朝着周围的人大叫。眼里的绝望仿佛要溢开来...
太医提着药箱匆匆地赶到。
他心中一种不祥的预感其实早已知道事情的无法挽回性了。但仍是不甘心地向太医投向了希冀的目光。
太医号了号段婼的鼻息，转头丧着脸，缓缓道：“太子妃，恐怕，恐怕是不行了。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期，另外，另外...”
“另外什么？”独孤赫还以为还有一线生机，连忙询问。
太医只是摇摇头道：“另外，太子妃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孩子，孩子自然也...”
独孤赫明白了太医的意思，陷入了无限的绝望...
她到底还是恨他，连腹中的胎儿也不愿意为他留着。宁可一死来了结这一切。
他应该发觉的，早在昨夜，段婼那样反常的反应，而他又是那样的霸道，他应该对她温柔些，对她好些的...
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连他爱她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独孤赫抱着段婼，仰天长啸，悲伤喷薄而出...
“你怎么能这样狠心离开，你怎么能这样狠心...”
“我们孩儿还未来到这世界...你怎么能这样狠心...你就真的这么恨我吗...”
囔囔的自语弥漫开来...
可是段婼早已经听不见，她面容安详平静，仿佛到这世间只是观光了一趟而已，爱与恨，都已经随风消散，来生，她只愿不要再遇见独孤赫，来生，她只愿不再是亡国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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