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地的雪终于化了，被雪净化后的地面冷硬空荡，阳光一照，空明敞亮。
湘地的百姓很早就出门了，有的买菜，有的买肉，还有的排队找当地教书先生，求个别致又吉利的对联，哪怕自己根本看不懂。
今日就是除夕了，心急的早早就在门前挂了火红的灯笼，小孩子们边啃着前两天大人们炸的熟食，边蹦蹦跳跳，玩的不亦乐乎。
今日的街上热闹非凡，人人都是喜气洋洋的样子，毕竟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是红色，是吉利，是希望。
湘北犹豫不决的在璃诺所住的东院门外逛搭，手里拿着火红的灯笼和对联。
“你在这干嘛呢？”南赤赫一早起来没看到湘北，四下找了找却发现他正一脸为难的站在院门口。
湘北皱着眉头，“大外甥怎么还不醒？平日也不见他赖床啊。”
南赤旌武功高，心眼活，多多少少知道点，当下扯着湘北朝西院走，“先去折腾西院吧，洛王刚回来，得歇歇。”
“西院折腾完了……”湘北认真道。
南赤赫抬眼看了看天色，这会至多不过辰时末，这人是几点起来折腾的？什么时候了，还有人闻鸡起舞呢？
“那就去街上逛逛，自从你发了通缉令，我就再没上过街，还挺想念东二街巷子口那家小面馆呢！”
“你说话就说话，别靠我这么近！”湘北边说边要用手肘戳他，结果还没碰到，南赤赫就是一阵痛吟。
湘北一慌，抬手就要去扯他左肩的衣衫，看看伤口有没有渗血。
南赤赫这点伎俩也就能偏偏单纯的湘北，他可不敢大庭广众之下真让湘北扒了衣服看，只得一边哼唧，一边拖着湘北出门了。
东院寝殿，阳光透过窗扇照进室内，金色的阳光温暖明亮，隐约还可以看到悬在空中的细小灰尘。
谢舒一睁眼就是这么一幅景象，忽然之间她仿佛回到了当年的木府，那时候她的寝殿就是如此，每到晨曦，总会有大片的阳光，后来她还让青儿将窗扇换成了大门扇，遇到天气好，就几个门都打开，整个屋子都亮堂的不行。
她勾了勾唇角，转过头想要起身，但在看清眼前的床幔时，她愣住了。
在木府时，她喜欢用粉色床幔，成为谢舒了，她常用青色，璃诺的品茗阁也常是青色，可眼前的床幔却是红色的，好似大婚时用的颜色。
谢舒僵硬着缓缓朝里侧转头，其实不用转头的，她能感受到，自己腰上牢牢环着一只胳膊，自己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独属于那个人的气息。
璃诺睡在里侧，面容舒展而温和，肩膀上还有泛红的咬痕。
谢舒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又不可置信的看向头顶，这么关键的时刻，谢舒第一想法不是怎么宰了璃诺，也不是怎么逃，而是隐约想起昨夜看到的床幔好似不是红色。
不想还好，一想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居然……
他居然……
他们……
谢舒悲愤的闭上了眼，下意识就想掀被离开，可脑子预演了无数遍，身子却仍然僵在床上一动不动。
终于，谢舒破罐子破摔的扭头看向璃诺。
昨夜，她迷迷蒙蒙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今全部想起来才意识到，他似乎哭了。
看她的时候，眼睛都是赤红的，但和她说话，与她亲吻时却温柔至极，好似自己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谢舒视线移到他的肩膀上，那里隐隐还有牙齿留下的痕迹，但看起来无伤大雅，忽的，谢舒视线一凝。
璃诺身上有很多伤疤，谢舒早就知道，但胸前的这一处却不同，这条伤疤足有三寸长，狰狞又恐怖，正正在心口。
她太清楚那是因为什么留下的，因为她身上也有个一模一样的。
谢舒忍不住，抬手轻轻抚了上去，喃喃道：“疼吗？”
“疼。”
谢舒一愣，猛地抬头，正对上一双清冷的眸子，那双眼睛里尽是清明，他早就醒了。
璃诺伸手攥住谢舒的手指，将其扣在自己胸口上，戏谑着问道：“心疼了？”
谢舒用力将手拽了出来，冷哼道：“你就不怕我走了吗？”
璃诺短促的笑了一下，揽着她的手臂骤然收紧，将她整个人裹进自己怀里，谢舒措不及防，没忍住“嘶”了一声。
她抬眼瞪视璃诺，后者却带着笑意低声嘲讽道：“你以为你下得了床吗？”
谢舒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人，他这是转性了吗？
还不等她一争口舌之快，璃诺就倾身吻了过去，将她一肚子的恼怒刻薄羞愤都堵在喉咙口，再也吐不出来。
午时
湘北又来东院转了一圈，回去时还跟南赤赫埋怨了一句，“都中午了！这也太能睡了吧！”
南赤赫懒洋洋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嘛，你个小屁孩，你不懂！”
湘北一听就来气，“老子都二十三了！比你都大一岁！你说我小屁孩！”
南赤赫叹了口气，无奈道：“尊敬的湘北王，你姐姐这会应该醒了，你不去看看？”
湘北一拍脑门，好似这会才想起来，当下连忙钻进自己寝殿，翻箱倒柜的要找身体面的衣衫去见姐姐。
南赤赫挑眉看着湘北拿出月牙白的扔下玄色，又拿出青色扔下月牙白……
真的不是小屁孩吗？
……
此时，床幔外，璃诺也刚刚翻出了一身月牙白的长袍，他背对着床榻穿衣，谢舒有气无力的趴在床上，本想嘲讽两句，又怕他再来一次，只得愤愤的瞪着他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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