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诺做的交易那叫一个不公平,但黑翼王却在沉吟之后答应了。
一直守在门口的湘北王等了整整两个时辰,才见黑翼王全须全尾的走了出来。
黑翼王虽然面色不好看,但心情看起来不错,四下一扫就看见了湘北王,当下咧嘴一笑,抬手招了招:“湘北!”
湘北王本名就叫湘北,当年前任湘北王生了一儿一女,女儿送进宫,儿子肯定是要继承爵位了,于是干脆直接起名湘北,省事还方便。
“叫谁呢!南赤赤!”
黑翼王大名南赤赫,湘北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是在下属传来的战报上,第一眼就给念成了南赤赤,后来知道了也没改,反正也是敌军首领,当然是爷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南赤赤也不恼,抬步走了过来,抬手想勾湘北的肩,湘北却躲了一下,“你赶紧回大狱里去吧!”
“不回了,洛王让我回趟青城。”
“那赶紧滚——”湘北一愣,“洛王让你回青城?为啥啊?回去干吗?公平公正的打一架?他是不是傻?直接杀了你不完事了?”
南赤赫没忍住笑了一下,“你到底是怎么当上湘北王的?”
璃诺其实也在纳闷这个问题,湘北王是湘地最大的官,所有的军队都听令于他,湘北就算是投了个好胎,原本的那些下属们也不该这么逆来顺受,就接受他了。
“我出生就是湘北王,我下的令,有谁敢说一个不字?”湘北挺着劲瘦的胸膛,一脸骄傲。
“哦?那你都下过什么令?”璃诺抬步从门内迈出,询问道。
说到这,湘北更自豪了,“在湘地,女子地位很高,可以提出和离,可以出门经商;大街上无一家秦楼楚馆,到处都是文人墨客;我还下令解了宵禁,兴集市,每逢佳节,都会开放粮仓,发放粥饭,绝无一个湘地的人是饿死的;而且我还许了奴仆有自由离去之权;高官贵族们不得私自豢养府兵,最多不得超过三十人……”
湘北还说了很多,但璃诺却一个字都没再听下去了,他忽然想起,那日在洛王府谢舒指责他的话,若是谢舒碰上的是湘北,怕是能当场碾死他。
这些条令就好似小孩子期许的美满天下,但稍微大些就知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所以实在没什么听下去的必要了。
璃诺换了身低调些的衣衫,抬步走向了湘地的集市。
原本璃诺觉得湘北虽然不靠谱,但他下的令多少应该有点效果,不过面前这个三层的红楼是什么?
集市的西南角,太阳照不到的地方,这一群群衣衫褴褛的人又是什么?
不输华安城东西市的街道,璃诺转了整整一圈,就只有红楼的老板是个女子,别的清一色是男人。
璃诺眉头还未完全蹙起,忽见一大户人家的门开了,而后一群奴仆乱棍打着一个人出来,这群人略略估计得有十几个。
璃诺借着轻功,跃上了人家墙头,只是在前院望了一圈就发现,穿着粗布衣衫的少说有五十个,更别提那些穿着素气的丫鬟、婆子了。
湘北说什么来着?他下的令没人敢不听?这压根就是没人听!
璃诺一路蹙着眉头回去,这些人明摆着没把湘北放在眼里,就连面子都不做,那么,一定还有一个人是这些人会放在眼里的,敬在心里的。
璃诺前脚回湘北府,后脚就有人送来一封请帖。
原是湘地的族长湘余山的儿子大婚,得知璃诺前来,特意请来观礼。
湘地这个地方不同于中原地区,这里更像是个古老的部族,有皇帝亲封的王爷,也有湘地自选出来的族长,族长的地位很高,相当于名家大儒对一个皇城的影响。
但这种影响有点不痛不痒的,所以一直以来天佑朝廷都觉得真正主权的应该是湘北王,而族长担任了规劝之责。
但照这么看,这位族长恐怕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璃诺应下了这份帖子,转身就令寒云将族长翻了个底朝天。
宿州。
谢舒靠在客栈的三楼窗边,眯着眼看着下面空荡荡的街道。
人人都说“宿州磬”,并不是说宿州兴磬,而是说宿州热闹,无论白天黑夜,这里就仿佛是个不夜城,人多而杂,虽然难管,但却是真的繁华。
谢舒扭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如今差不多是戍时了,虽然夜色浓重,但身为最热闹的城镇,宿州实在不该这般安静,就好像有宵禁一般。
谢舒直觉不对,扭身披了件黑色斗篷,而后轻巧跃上窗柩,抬手勾住房梁,轻盈一荡,整个人稳稳的落在了屋顶之上。
她接着周围斑驳错落的阴影将自己藏了起来,一双眼睛半阖着瞄向外面的长街。
丑时。
谢舒半阖的眸子忽然睁开了,不过她并没有看向长街,而是抬手扭住身侧人的手腕,只要她手下再多一分力,这人的右手就断了。
“是我。”璃子清同样一身黑衣,低声在谢舒身侧道。
谢舒眯着眼看他,手中的力度却一点都没松,璃子清也不在意,好似被拧的发白的手腕不是他的似得。
他朝着长街抬了抬下巴,尽头的浓墨里慢慢显出一列车队。
谢舒眯眼看过去,那车队大概有上百人,前后对半分布着,每一个都警惕的看向四周,他们中间护着四辆马车,前面一辆最奢华,后面三辆就普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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