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得了癔症，看见的都是幻象？五姑娘根本没来过？”
“是啊，奴婢一直守在门口，若是有人进来，奴婢不会看不到的。”
大夫人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等到谢瑾仁回来，却得到了一模一样的说辞，大夫人再也憋不住，仔细整了整衣衫，从厨房拿了些糕点，带着鸢儿去了西竹院。
因着昨日的喜事，整个谢府都是喜气洋洋的，但唯独西竹院一点红色也无，甚至隐隐还有几分素败之气。
“大夫人怎么过来了？”流绾几步迎了上来，一路带着她走进暖阁。
暖阁外挂着厚重的帘子，里面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流绾一开门熏得她立刻用帕子捂住了鼻子，而后她就愣住了。
眼前的谢舒和昨日她见到的很不一样，虽然同是白发，但昨日那个淡漠狠厉，而现在这个却虚弱无力，看见她时，甚至柔柔的笑了下。
“婶娘怎么来了？”
大夫人现在是一听到“婶娘”这两个字就发憷，当下连忙打断，“怎么忽然就病成这样了？”
谢舒苦笑了一下，“前些日偶感风寒，本以为抗一抗就过去了，谁知道却越来越重，昏迷了几日，再醒来就如此了。”
“哦……我命人做了些糕点，你待会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真是难为婶娘了，病中还记挂着我。”话音刚落，谢舒就轻咳了几声。
“我不过是贪杯了些，不碍事。”大夫人顿了顿，仔细看着谢舒脸色，试探的道，“说起来，昨日我还梦到你母亲了。”
她突然抬头看向她，艰涩的道：“我母亲怎么了？”
大夫人敷衍一笑，“嗐，不过就是放心不下你罢了。”
谢舒脸色骤然一白，她本就生的白皙，如今看起来整个人惨白的可怕，活像是个纸娃娃。
“你这是怎么了？”大夫人心里有点害怕，忍不住出声问道。
“婶娘不知，我昏迷那几日，一直梦见一个陌生的女子说想我，要我跟她去，醒来后，这头发竟然全白了！”
大夫人听的心惊，当下猛然站了起来，只听她勉强道：“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话音刚落，大夫人带着鸢儿就逃一般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当年真的是她吗？几句话就能吓成这样？她敢拿刀吗？”流离一脸不可置信。
“杀人的，当然不是她，她顶多算是知情不报。”谢舒直起身子，呼出一口浊气。
流离将宫里传来的信给了谢舒，“霓裳说，皇后很看不上谢茉锦，刚去请安，就给了她个下马威。”
谢舒冷笑一声，淡淡道：“这就怨不得我了。”
翌日
大夫人猛然从噩梦中惊醒，揉着额头回神了半饷，才忆起今天是谢茉锦回门的日子。
按照现在的势头来看，谢茉锦算是嫁的极好了，回门自然也是趾高气昂的，她与端王先去了荣和堂请安，得知谢舒病了，又听自己母亲说她形容枯槁，谢茉锦当即就忍不住朝着西竹院来了。
当年她说什么来着，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刚进西竹院，谢茉锦的笑就僵在了脸上。
谢舒裹着白色狐裘靠在水榭的美人榻上，如雪一般的长发柔顺的垂在胸前，如玉一般的容颜白的堪比未化的雪，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珠好似被月光洗练过，垂眸时，隐约可以泄露出潋滟光彩。
以前的谢舒如果还可以称赞一句澄澈干净，如今的谢舒就只能用妖精来形容了，这世间怎么会有女子美成这个样子！
谢舒翻页的手指顿了顿，她抬手将书放下，而后看向站在水榭外的谢茉锦，淡笑道：“来都来了，姐姐不进来坐坐吗？”
谢茉锦那个时候只有一个想法，她极为庆幸临来时，爹爹将端王叫走了，不然怕是……
“我听母亲说，你病了。”谢茉锦步履款款走进水榭，坐在了谢舒对面。
“只是病了，来回也就一条人命罢了。”谢舒抬手为谢茉锦斟了杯茶。
“你在说什么？”谢茉锦有些摸不透谢舒的心思。
“姐姐可要保养好，若是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可不仅仅是一尸两命，搞不好谢府都得陪葬啊。”
谢茉锦端着茶的手一抖，热茶瞬间滚到手背上，烫的她猛地甩开了杯子。
杯子应声而碎，谢舒嗤笑一声，“怎么？敢做还怕人说？”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谢茉锦站起身，急慌慌的要朝着外面走。
“姐姐今天出了这个门，明天我就让全城皆知，”谢舒顿了顿，轻笑一声，“你——谢茉锦，怀着澜王的孩子嫁给了端王！”
谢茉锦在她第一句出口的时候就顿住了脚步，听完她最后一句话，她的脸色几乎比谢舒还白了。
“你——！”
“姐姐，现在，我们能好好谈一谈了吗？”谢舒吹了吹茶沫，浅尝了一口清茶。
谢茉锦猛然吸入一口气，端坐在桌前，冷冷道：“说吧，你想做什么？”
“姐姐这话说错了，不是我想，而是你想。”谢舒抬手从阿衾手里接过了一个木盒子，盒子里赫然是一只血玉镯，“姐姐可认得此物？”
“血玉镯？”谢茉锦皱起眉头。
“这镯子本是一对，是当年高祖皇帝送给自己的皇后的，当今圣上大婚时，将其中一只送给了淑妃娘娘，这是淑妃娘娘死前送给我的。”
“你说这些，是要做什么？”谢茉锦不解。
谢舒却避而不答，只是问道：“我听说皇后娘娘为难你了？”
提起这个谢茉锦只觉一阵耻辱，但却不曾多说，只冷硬道：“那又如何？”
“皇后娘娘很喜欢这血玉镯……”谢舒浅笑着道。
谢茉锦眉头一挑，“你会有这么好心？”
“这镯子不是让你送给皇后的，”谢舒顿了顿，“你只需要让她看到，然后让她一辈子得不到就可以了。”
谢茉锦蹙起眉头，“就这么简单？”
谢舒低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谢茉锦的幼稚，“你照做就可以了，次数不用太多，让她看到就可以。”
“我若做到了，我的事——”
“我永远不会透露给第二个人知道。”
“我凭什么信你？”谢茉锦似乎想求一个心安。
“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谢茉锦最终还是抱着盒子走了，待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阿衾才缓步上前，轻声问道：“姑娘，谢茉锦真的会照做吗？”
“当然，毕竟我让她做的事，实在是太简单了。”
谢舒伸了个懒腰，抬手将红着眼眶进门的流绾招了过来，“怎么样了？”
流绾得意一笑，“我和苏子声泪俱下，老夫人心疼的不得了，当场就派人去迦南寺传信了，说是明日就来做法事呢。”
谢舒轻笑一声，仰头看着远处灰蓝的天空，轻声道：“快了”
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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