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维也跟了过去,望着在炕上酣睡的千生,有些担心,“千生咋还在睡?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李四维每次回来,都只看到了熟睡的千生,不担心才怪。
“莫事,”仝大娘轻轻地把安安放到了千生身边,望向了千生,“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千生醒了一次,喝了不少奶呢!”
“哦,”李四维点点头,做到了炕边,慢慢地俯下了身子,轻轻地摸了摸千生的小脸,“千生,你还没见过爸爸长啥样呢……”
灯火昏黄的小屋里,炕烧得暖融融的,温馨的气息随着李四维的软语呢喃在空气中弥漫。
“到了,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卢铁生的叫声在院中响了起来,满是欣喜,“补给送到了!”
闻言,李四维恋恋不舍地望了两个睡熟的孩子一眼,站起身来,冲仝大娘勉强一笑,“大娘,我必须走了。”
说罢,李四维转身便往门口走去。
“唉!”望着李四维的背影,仝大娘一声轻叹。
院子里,郑三羊早已迎上了卢铁生,“都送来了吗?药品呢?”
“都送来了!”卢铁生连忙点头,满脸兴奋,“刘干事带人送来的,一溜烟的大骡车都装得满满当当的……”
“我先去看看!”卢铁生话音未落,李四维便一瘸一拐地冲下了台阶,径直往院门口去了。
夜色朦胧,隐约可见村口那一长溜大车,和正在忙着搬运物资的将士们。
“快,”刘干事正在医护排营地门口催促着,“先把药品送进去,里面正在动刀子呢……”
说着,刘干事看到了匆匆而来的李四维,连忙转身迎了上去,“李团长,你受伤了?”
“莫事,”李四维一摆手,笑容满面,“刘兄都把药送来了,我这点伤算个啥?”
“对,”刘干事精神一振,“战区卫长官说了,我们在中条山打得艰苦,打得顽强,打得英勇,补给要先配发给我们……这不,药品、粮食、弹药、被褥都来了,哦,还有两千多斤猪羊肉!”
这次的补给,前所未有地充足。
交割完物资,送走了刘干事一行,李四维径直进了医护排的大门。
其实,李四维早就想进去了,给受伤的兄弟们鼓鼓劲、打打气。
可是,两手空空,他实在没有勇气迈进去。
一看医护排的情景,李四维只觉心中一酸。
顿了顿脚步,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李四维又迈开了脚步,大步流星地走向了病房!
“三锤,你龟儿咋又受伤了?快给老子好起来,上面可是奖赏了不少肉呢……”
“骚鸡公,你咋也受伤了?龟儿的,刚结了婚,可不能偷懒啊……”
“李曼、翠儿,你们辛苦了!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寇二哥、罗三哥,幸好有你们帮忙……”
一路走来,李四维和每一个受伤的兄弟打着招呼,夸赞着每一个医护排的姑娘和前来帮忙的老乡们……
最终,李四维停在了手术室的门口。
“啊呃啊……”
做完手术的伤员被抬了出来,李四维冲抬担架的老乡们笑了笑,又照顾着随后出来的于秀莲等人,可是,当他看到最后走出来的宁柔和伍若兰时,笑容僵住了。
那是多么疲惫苍白的两张俏脸啊!
她们只是两个娇柔的小姑娘,她们本不该承受这么多啊!
手术室外,三人目光交错,默然无语。
良久,李四维艰难地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没有挤出来,最终,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一把将两个女人搂入了怀里,搂得紧紧地,好似要把两女揉进自己的怀里一般,只是,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掉落下来。
“疼……”宁柔轻轻地说了一声。
“你轻点,”伍若兰轻轻地挣了挣,埋怨着,“柔儿刚刚差点晕倒了……”
“对……对不起,”李四维连忙松了松胳膊,“我送你们回去,回去好好睡一觉!”
“先去看娃!”宁柔轻轻地说了一句,苍白的俏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两个娃都睁眼了……他们见着你了吗?”
李四维一手扶着一个女人,缓缓往大门口走去,笑容悄然绽放,“我去的时候,千生还在睡觉,安安倒是看到我了……一看到我就瘪嘴……”
“安安认生得很!”伍若兰露出一丝苦笑,“只让大娘一个人抱,俺抱一抱,她都哭……”
“莫事,”李四维轻轻地紧了紧胳膊,“以后多找时间陪她,多陪陪就好了!”
“对呢,”宁柔轻声地附和着,“娃刚睁眼,跟我们还不熟呢!”
新月洒下无边清冷的月光,照在更加清冷的大地上,驱不散那弥漫的雾气,却也为这夜色增添了几分妖娆。
月光下,三人静静地走在村中的大道上,紧紧地依偎着,软语呢喃,用体温和家长里短温暖着彼此。
“你今晚不走了吧?”走到仝泽辉家门口的时候,伍若兰突然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目光炯炯地望着李四维,“听说小鬼子都退了……”
宁柔也停下了脚步,扭过头,静静地望着李四维。
李四维脚步一僵,望望伍若兰,又望望宁柔,一丝苦笑爬上了嘴角,“不行啊!”
当晨曦照亮大地,岳家岭从沉睡中醒来,话语声四起,众将士一夜酣睡已然又是精神抖擞了。
“吃饭了,吃饭了……”
韦一刀那亘古不变的声音在战壕里响了起来,“香喷喷的猪肉炖白菜,又软又甜的白面馒头……都敞开了吃,吃完了狠狠地整狗日的一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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